然而有一個動靜卻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一雙手忽地放在他肩膀上,接著一個沉沉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安百姓,富眾生,哼,真是笑話。”
杜季讓被嚇了一跳,腳下一滑,城牆果真是朽得沒邊,腳邊當即就空了一塊。
眼看他壯志未酬,年紀輕輕就要喪命,一隻手忽然抓住他手腕,力道很足,輕易就將他給拉了回去。
杜季讓還沒緩過氣來,周流輕笑著開口:“想做一回主嗎?今晚皇城大開,接納災民,時機可難得。”
話到此處,意思便明瞭了。
當年趁夜入城,放火燒宮的背後主謀竟是個在蓬山上逍遙了幾年的道人。
周流還在嗤嗤地笑,冰涼刀尖已然抵在他脖子上,劃破面板,血順著傷口流下,麻麻的,癢癢的。
“是你。”昭然眼裡布滿血絲,下一秒就會將他吞噬一般。
“是我又怎麼樣。”周流猛然掙脫,迅速後移數步,食指指背輕拂過頸間血跡,笑得一臉陰森。
“大開城門,本就是個錯誤,我們不殺進城,等著疫病蔓延,最後人都死絕,皇城變空城嗎?”
他說得理直氣壯,昭然氣不過,捏著刀柄的指節發白,微微抖動就要上前。
忽然被朱律給攔了一下。
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她沒注意到林邊動靜,此時一頓,那林中也密密麻麻走出來成千上萬的人!
不,不是人,而是當時在鬼坊見過的那些浮屍!
“這些人是你搞的鬼。”昭然和朱律互相都把背交給對方,警惕地看著人群流淌著水漬,逐漸向她們靠近。
所經之處,如蝸牛留下粘稠的痕跡,土地變色。
“太陽河水患,天災難違,怎麼會怪到我頭上?”周流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微曲手指,彈掉肩膀上莫須有的灰塵,又道:“不過是稍微改了道而已,撈走浮屍,以免順流而下,引起恐慌,這也有錯嗎?”
“怪就怪在,你下山不久,這些浮屍中了邪一樣,又按原路漂了出來,被鳳瀾給看見,也免得我再勞心勞力了。”
那些走屍雙眼俱是白瞳,卻都目標明確地盯著昭然的方向進攻。
昭然一眼認出了當時河邊的巫月,她這身衣裳還是他們從鬼坊裡帶出去的呢。
雖然都是屍體,但昭然心裡不太想再傷害他們,只能節節退讓。
此時周流在那邊笑得猖狂,“看見沒有,他們不只恨我一個人呢,還有你們!自私自利守著一個小重山,不願分心去救他們。哦,還有城裡那些人,我倒忘記問了,他們對你還友好嗎?”
“混蛋。”一女聲從林中傳來,紅衣入槳,青燈搖浪。
正是追趕著過來的鳳瀾。
玄英見了她大喜,嘴裡不知何時又含滿了什麼東西,邊噴邊說:“媽呀,師妹,好久不見哇!”
鳳瀾並不想理她,但林中有另一聲音帶著笑意悠悠回應,“好久不見朱律,又吃胖了。”
朱律兩眼放光,見著兩位同門,瞬間把心放回肚子裡,又疊上幾層饢餅,壓得實實的。
此時她們人更多,明顯佔著優勢,但昭然心裡卻奇怪這周流明顯更為猖狂了。
還沒等她想明白緣由,一把匕首直穿入她左胸。
而她站在最後,三位師父並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均未來得及回頭相助。
與此同時,宮殿裡講完故事的杜季讓長長撥出一口氣。再猛地睜眼,趁聞啟不備,拉過聞啟就滾了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