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吃。”聞啟恍若未聞,並不在意,嘗著好吃的,都給昭然碗裡夾了塊,繼續道,“要不是政貴有恆,不求屢易,現在還輪得上蓬山和杜氏在這裡抱怨天不下雨。”
“你是這個原因嘛。”昭然被他逗笑了,看著聞啟吃了一陣,不由地感嘆道:“哥,你還真是一點沒變。”
她看著桌上被挑出來的佐料,“軍中都沒把你吃飯這些個毛病給治好嗎?”
“怎麼可能。”聞啟仍舊一邊認真地挑食,一邊道,“軍中的飯熟了就能吃,哪兒還有這些味道的調和。誒,不過北庭的羊肉真是一絕,不用加佐料,那個湯,只有那麼鮮美了……”
大膽不想在看得見得不到的同時,還要接受聞啟極度誇張的描述,瞪了面前不做人的聞啟兩眼,走開到另一邊去。
聽到這句話,又將昭然給帶回那個血肉橫飛的午後。聞啟也是這樣嘴碎地描述北庭羊肉的。
原來他們很早就重逢了。
“哥。”昭然向他舉杯,“忘給你說,謝謝你救了我。”
女孩臉上因為在山洞裡打鬥過一番,有些灰撲撲的,日光灑在臉上,快要隱去昭然眼側和鼻樑上的傷疤,彷彿還是在聞府門口的那個小石獅子。
他伸手拂去女孩光潔額頭上的一抹黑灰,笑道,“有什麼謝的,我不來,你還指望誰來救你?”
他的聲音不大,兩人捱得很近,溫熱氣息撲在昭然臉上,昭然睫毛輕顫了顫,瞳仁裡似有微光,“聞二啟。”
她說:“你真好。”
昭然俏皮地朝聞啟笑了笑,轉過頭間,餘光看見聞啟額頭靠近發縫處,有撕裂的口子,血汙混在烏發裡,難以察覺。
如果不是陽光晃眼,他又微微低頭,的確難以察覺。
她掩飾住躲閃的眼神,捧起面前的湯碗,思緒急轉。
這傷是新的,那就是聞啟來找她之前,在山洞裡,發生了劇烈的爭鬥。
不像他所言摔的,更不會是自己那一鏟子的後果。
但聞啟始終對此一言不發,刻意精心地隱瞞一看就是爭對她,她也不願忽然揭穿聞啟。
難道聞啟剛抓住她腳腕的時候,有人在背後追他?而他一開始就是真的昏死過去了!
如果真是這樣,看這傷口的狠厲程度,如果聞啟沒碰上她們,現下是否還剩半條命都難說。昭然不禁背後一凜。
這頓飯沒想到吃的風平浪靜,並無想象中的鴻門宴。大概是周流不願在自家門口大動幹戈吧。
他們這邊人不少,蓬山能不能佔到便宜不說,毀了山門內的場地和人才,得失瞭然。
“你們去皇城吧。”周流在他們臨走之前只說,“杜季讓早想見你了,祁王。”
聞啟只是朝他拱了拱手。
而朱律憑借一張嘴,不負眾望地留了下來。昭然都懷疑她不是人身上長了張嘴,而是嘴巴上長了個人。
另一頭的韓念青本就是聽說村民不憤又抓了上蓬山的人,抱著打抱不平的心來救場的。現在人也相安無事了,他犒勞烈士的任務還任重道遠。
聞啟心裡蛐蛐:可不還得回去忙嘛,自己的事沒做完,跟狗一樣,聞著味兒就來了。
“你們要去的那個村就在我們家旁邊,可在寒舍稍作休息。”沈莊道,“一路上也不至於太奔波。”
“那沈公子能否解釋一下當年小重山送信為何遲遲不到嗎?”
昭然一路上都在勸自己忍忍,找個好時機再問,可話在嘴邊憋久了,一開口就自己溜了出來。
聞言,在場四人都楞了楞,只有小蝦米還在童言無忌地接話:“遲遲不到,道阻且長,長久之計,既來之則安之,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