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孩子指了指手中的《食珍經》:“這本書上記了不少糕點的做法,唯有百花糕這一章讀來叫人生惑。”
“願聞其詳。”
“既是百花糕,自該是有千般萬種,若是像這食譜中所記,直接將百花和米搗碎蒸製成糕,豈非是浪費了那百花滋味?”
他這般說,那就是有了想法,晉舒意察言觀色便問:“殿下的意思是?”
“本宮覺得,花朝節制百花糕,就是要有百花之味才對,如此,才當得那萬春別院中的萬千春意,”說著,小太子眸光透亮,“或許,更應該請各位挑出一種花或是幾種來,再依著自己的喜好製成不同花卉的形狀,如此擺在一起,才堪稱百花糕。”
晉舒意也是頭一次見一個孩子這般有理有據地同自己探討怎麼做一盤糕點。
更重要的是,他說完便就撲閃著一雙明澈的眼睛瞧著她,像是切切等待著她的認同似的。
果然是太子啊,一個糕點都能有獨到見地。
“殿下所言甚是!”她誠懇應聲。
“對吧!”小太子歡喜起來,“那待會入院,小姐同我一起去與今歲負責花朝宴的陶夫人建議一下吧?!”
啊?
晉舒意愣住了,說說而已,怎麼還動真格的?!
“我……我覺得這個事情還是得……”
“籲——”
“到了。”馬車適時停下,任徵的聲音打外頭響起。
一併傳來的還有一位婦人的聲音:“侯爺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夫人不必多禮,本侯是送太子殿下和小女來的。”
“太子殿下竟是也在?”婦人一驚,已然到了車下,“拜見太子。”
而後,她對著太子身後的晉舒意道:“任小姐。”
晉舒意雖是曉得一旦入了京,總不好再跟著外祖姓晉,可打心底裡對這個新稱呼還是有些排斥,故而笑容僵了一瞬才還禮。
“免禮吧。”小太子說著抬頭,“夫人來得正好,本宮剛好有個關於百花糕的提議想同夫人說,想著能叫今年的花朝宴有些新意。”
“殿下但說無妨!”
“說起來,這倒也不是本宮一個人的意思,”像是要拉上盟友似的,小太子扭頭,“是吧?”
“……”
魯莽了,晉舒意想。
就說堂堂太子怎麼會好端端同她討論做糕點,這分明是想叫她出頭啊!
聞言那陶夫人便也瞧過來,笑盈盈道:“沒想到任小姐對糕點也有研究?”
這是將人架上了——
晉舒意決定收回此前誇贊小太子的所有話。
瞧著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還玩起滑頭了?!
“舒意姐姐,你快說說。”沉默間,袖子被扯了扯,小太子揚起臉,誠摯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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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晉舒意,便就是陶夫人臉上的笑容都不著痕跡地一滯。
唯有邊上任徵笑得和煦,滿臉從容。
這一句姐姐,不僅成全了任徵的託付,讓晉舒意的身份與眾不同起來,更是將她又往前推了一步。
她若是此時駁了孩子的面,那可真的是不識抬舉了些。
失策,這哪裡是清貴端方的太子?這分明是個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