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有些心虛。
方才有那麼一瞬,他覺得倘若是沒有他出了那主意,也許舒意姐姐還能濫竽充數,現在倒好,這是得公開處刑了。
他本來是特意在蓋子上做了記號,打算不等宮人送遞就直接命人拿走的,可陶夫人動作太快,竟是一早就提了今年的變化,引得大家興趣在前,父皇母後自是不會掃興,準備宴後逐一品鑒。
方才他還拍著胸脯保證能替人遮掩的呢,完了。
一頓飯,小太子吃得心不在焉。
他找了一次理由想先嘗一口百花糕,好趁機撤下晉舒意那盤,奈何被身邊的母後制止了。
身為儲君,一次失敗,若是再提出這般要求就是失態了。
寒崇一聲嘆息,剛要低頭,卻覺對面目光。
是太師悠悠看來,他趕緊埋頭苦吃。
身為王爺又兼為太子太師,淮硯辭的坐席便就在帝王身側,與太子分列帝後兩側,俯視百官。
“難得見你參加這般宴席,怎麼,可是突然想通了?”帝王笑道,“今日後院各官眷可都在呢,待會散了席姑娘們一起賞紅,你若是想……”
“不想,”酒樽放下,坐著的人紫袍一展, “微臣來不過是為了太子殿下的課業。”
被突然點名,寒崇一口肉差點堵在嗓子眼。
“昱王殿下。”忽又一道聲音傳來,引得人紛紛抬眼看上,只見那鎮國侯正端著酒樽上前。
原本靠坐的男人也緩緩睨下。
不過一眼,分明並不輕慢,卻不知為何自帶譏誚。
殿內難得靜了一道,只因這般場景實在不可多得,那昱王殿下是個話的就罷了,等閑也不接人的敬酒,這鎮國侯怕不是瘋了?
任徵也是無法,他能怎麼辦,自打上次管家將人錯認,他一直都沒敢登門道歉,今日見他心情尚好,便想著或許能趁機了了心事。
不曾想,還沒再開口就這一眼瞧得心頭一縱,直覺不好,可喊都喊了,總不好灰溜溜下來啊,只能硬著頭皮上。
“本侯這杯酒敬昱王殿下,”他酒樽舉得鄭重,“為此前湧泉巷之事賠禮。”
下一瞬,便聽上首之人收了玉扇,似是回憶:“湧泉巷……喔,侯爺自是該道歉的,本王先前還納悶何時有過一個拋妻棄女的爹呢,侯爺可知,這一回去啊,本王害怕得差點做噩夢呢。”
寒崇輕輕拍了拍胸口,好叫那口肉趕緊嚥下去,免得被他太師這句話陰陽得回去當真做了噩夢。
倒是太傅大人定力了得,著實令他佩服,聞言竟是還能站得住,不僅站得住還更誠懇道:“殿下誤會。只是那日小女回京,侯府上下一時激動,適才沒能分清殿下的車駕。”
“原來如此啊,看來侯爺跟這個女兒,實在是不熟。”
任徵心裡頭苦,面上卻是不改,幹脆自說自的:“總之!今日在此給殿下賠不是了。本侯幹了!”
一語畢,一杯酒水已然下肚,豪邁非常。
寒崇覺得此番莽夫二字已經就噙在太師嘴邊了,不僅是他,便是底下的眾人也不禁想給侯爺豎個大拇指,莽啊!
就在大家等著鎮國侯繼續被冷嘲熱諷時,卻見那人垂眸,半晌之後,竟是當真端起了面前酒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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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徵眼見著那人抿了一口酒水,這才如蒙大赦,狠狠鬆了口氣。
謝天謝地,果然,有陛下在,這昱王到底還是給自己留了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