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他親手遞的湯藥,如果沒有他的推波助瀾,她如今,也是有人喚作母親的。
她抑制不住地想哭,直到屋中傳來一聲厲喝。
“誰在外邊?!”
慌不擇路,她趕緊拐進暗處,忐忑中,就聽院外一個端茶小廝撲通跪下。
不及她反應,便緊跟就聽見呃的一聲。
“你這侯府,竟是這般不安全?”
“放心,死了就安全了。”
回話的是他的聲音,卻叫她渾身顫抖。
她死死捂著嘴巴沒叫自己發出聲來,直到血腥味傳來。
從此,她每每心痛驚醒,卻先是聞見那隱約的鐵鏽味。
夢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若是一朝暴露,那死的人,便就是她自己。
有時候她看那嫡小姐,彷彿是瞧見了曾經的自己。
瞧她一步步被任徵蒙騙,瞧她一點點將他當成了爹爹。
卻也無能為力,只盡可能待她好些。
她想,當初如果她娘沒有走,會不會便也不會有如今的昱王妃了。
她以為,這一切便也就如此了,直到昱王妃親自來尋了她。
她以為有的秘密便已經是真相,好比堂堂鎮國侯心中鐘愛之人竟是當年的宜妃。
卻不想,這只是最淺薄的一層。
也正因如此,她終於明白了,為何那日的任徵要對一個年輕人證明自己的心。
若宜王沒死,還換了身份,甚至,宜王乃是任徵之子,那麼一切都有了解釋。
他不要她的孩子,因為在他心中,唯有宜妃之子才是親子。
湯盅在盤中端了良久,秦玥終是將它放下。
外邊,任徵的聲音傳來:“你怎麼過來了?”
她目光一頓,而後溫柔笑著轉過身去:“侯爺,今日廚房裡煨了雞湯,這大雪天的吃了暖和。”
外頭人進門,先是掃了身上的雪,她趕緊過去幫忙接了大氅又道:“最近府裡準備年節事務,侯爺可要過目?”
“你與陳樹看著便是。”任徵沒什麼興趣說這些,看了看桌上的湯盅,只道,“對了,過幾天祭天大典,你同我一起。”
“妾身也可以去?”
“今歲的祭天大典不同往年,乃是陛下新政後的第一次,也為今歲的地動祈福,故而所有京官皆攜家眷觀禮。”
這本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一介妾氏能得此機會出現,已是稀罕。
秦玥低首替他盛湯:“妾身明白了,定好生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