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今夜燈火通明。
寒崇進得承安殿中時候,正聽人回來稟報今日情形。
他今日本是為著舒意姐姐和太師的婚禮還興奮著,本就沒睡下,卻是不想半夜裡竟是被父皇叫到了承安殿。
待陌生的玄衣人稟報完,他震得險些沒能站穩。
直到殿中只餘下他與父皇二人,後者才道:“太子。”
“兒臣在。”
“你是大興唯一的儲君,當知你身上承載的,不僅僅是父母之望,還有大興之運。為君者,當沉穩,亦當有勇謀。”
雖是不知此言從何而出,寒崇仍是拜下:“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不久,顏松年進殿:“陛下,殿下。”
帝王看下:“如何了?”
“回陛下,寒礪一路往東南,正是往雲州方向去,”他道,“昱王殿下早已經在沿途設下埋伏,寒礪逃不回。”
頓了頓他又道:“現下暗門已經往南調動軍隊圍攻雲州,陛下靜候佳音。”
“雲州地勢特殊,兩面山地,又臨水,”皇帝面前擺著一張地圖,“硯辭那日提醒朕,當年宜王變亂後,舉朝皆知其行徑,便是如此情勢下還能有部眾跟隨,那只有兩類人等,要麼,是為錢為利的末路人,要麼,是為名為利的賭徒。太子,你以為如何?”
寒崇點頭:“太師說得沒錯,兒臣也有此意。只恐怕還有第三類。”
“說。”
“前宜王兵敗當時許是隻能集結這兩類,可到如今,怕是更多是被蒙在鼓中的。”
帝王點頭,又看向顏松年。
顏松年頷首:“微臣以為,殿下所言非虛。五洲商會大肆斂財不假,此為一,再有,陛下可還記得當初商會之名盛起,便就是因其原是臨海一片商戶為了一起對抗海匪維持海執行成的商會,後來又協助熾南軍剿匪有功才慢慢做大。殿下所言第三類,確或大有人在。”
君臣對望了一眼,皇帝伸手無意識叩著案。
“這熾南軍當年剿匪,乃是鎮國侯親率,此戰中,亦有不少忠烈,包括侯爺親衛秦三,”顏松年看了一眼太子,終是又道,“據說秦三臨死前將唯一的女兒託付給了侯爺,便就是如今鎮國侯府的玥姨娘。”
寒崇似有所覺,他望了望少師大人,又轉而看向父皇,忽然就升起不好的預感。
“近日暗門接到訊息後去了一趟雲州,發現了本該死去多年的秦三。”帝王道。
“這……既然沒死,為何忍心這麼多年不見女兒?”寒崇問。
他向來早熟,太師所教更是涉獵甚深甚廣,通曉陽謀陰謀,可現在,他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學過。
他父皇卻是沒給他逃避的機會:“因為有些事情,勢必要留下人質才可成行。”
“……”
小小的人兒受了太大的打擊,此番除了勉力叫自己站穩了,竟是做不出其他反應來。
直到帝王揮手:“太子累了,回宮歇息吧。”
顏松年看著一言不發的小太子孤身往外,片刻才說:“陛下,殿下還小。”
“可他是太子,”帝王道,“若朕當年早日知人心險惡,便也不會叫變亂發生,更不會叫這禍事延續至今。如今太子面對的,還只是太傅罷了。”
接著,他又道:“但同時,太子亦須明曉,用人不可疑,莫寒良臣心。”
他意有所指,卻也在提點殿中人忠貞輔佐。
顏松年抬眼,恭謹拜下:“微臣,必不負所託。”
“起來吧,那個叫瀲兒的還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