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意六）

這樣的情景惹得柳眠十分的好奇，自己的神識裡緣何出現這樣的事。柳眠從桃樹上翻身下來，掀落了滿身的花瓣。

他走過去，暗自運法，警惕著妖魔襲身，趕過去時倒是什麼也沒發生，只是懷裡被人扔了一把花生，柳眠將懷裡的花生摟住，拾起一顆來吃，果然是假的，咬在嘴裡只有一股氣。

扔掉了手裡的東西，柳眠跟著人群朝前走去，同他們走到一出大院內。

“一拜天地！”

周圍的人激動起來，拍手稱好，柳眠也跟著他們一道做，心裡卻有些抵觸，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二拜高堂！”

眨眼間，柳眠的眼裡出現了那對新人的模樣，以及剛才還在自己身邊拍手的人群。

眼前的齊池穿著大紅的婚服，笑意滿眼的低頭向他拜去，頃刻間柳眠感覺到體內翻江倒海般的不適，指尖掐在手心裡，怔愣的看著齊池。

看著齊池亦滿懷欣喜的同他對視，可他的眼裡分明只有疑惑不是，他知道自己沒有笑，他看見了齊池眼睛裡的自己，可齊池好像沒看到一樣，依舊毫無異樣的笑著。

“夫……”

柳眠終於是忍不住的將情刃召出，劈碎了這幻像，顫抖的手拿不住情刃，砰的一聲，劍落在地上。

本就被柳眠消耗巨大的神魂開始如撕裂般的疼痛，柳眠盤腿而坐，將情刃環繞在自己身邊，生生壓□□內不自覺生成的邪氣。

吐出一口濁氣來，將心中湧動的不安撫平，回想剛才的一切，他竟然差點掉入了自己神識的漩渦之中了嗎？沒想到他的神魂已經被自己消耗到連神識也控住不住了。

柳眠將情刃拿在走裡，起身一步步走向那顆茂盛的桃樹，猛然揮劍的一剎那停了下來，他閉上眼睛流出一滴血淚來，收起情刃，走到桃樹下。

他撫摸著粗糙的樹皮，回想此前種種，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不能就此停留在此處，如此也好，他對著自己勸慰道。

‘如此也……’

“如此不好！”

他原是默默的想著，忽而喊出聲來，那話也讓他自己驚了一下。

前世的他一直想飛升上仙，趕往天界的居所找到能夠探查亡仙遺魂的術法，可惜他沒能成功，他也寄希望於很多人，他潛心修習，也替清風宮教養著門內弟子，可是他什麼都沒能做成功。

今生仍舊一無所獲，卻又困難重重，他本就私心於世，如今裝得個大愛蒼生，當真是可笑。

柳眠抹去眼角那滴遲遲不落的血淚，沾染了指腹，看著手裡的那抹腥紅，他抬起左手擦去血痕。

隨後四周陷入一片死寂，柳眠閉上眼轉身靠在樹上，想著被自己親生殺死的那個齊池，想著如今這樣一顆繁花盛開的桃樹，想著齊池究竟知不知道在修界相贈桃枝代表著心悅。

而後又是一陣心痛，他是他，那齊池會是齊池嗎？他內心所不甘的究竟是前世的齊池走上了與他背道的路，還是今生的齊池與他看似同行卻交向而行。

他已然分不清了，他忽然覺得那句話講得很好——前世已逝，今生已至。

大約休憩了兩個時辰，柳眠被外界的吵鬧聲喚醒，他睜開眼說水。

衛子期將水杯朝他嘴邊放去，柳眠手腕撐著硬床板，深吸一口氣，攢著力氣說，“扶我起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