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二）

茅鴻天師聽完，打著瞌睡的頭頓了一下，睜開眼看向柳眠，默聲思索著，隨後給出柳眠一個回答。

“與我何幹？”

柳眠張開嘴憋住一口氣，閉住嘴嘆出鼻息，無奈道：“確實同您沒關系，但是晚輩希望天師能看在此番糾葛的緣分上，幫幫晚輩。”

“如何幫？”茅鴻天師緩慢的揮揮手，驅散身邊的飛蟲，前幾日剛下過雨，幾處撒入光線的正下方積聚許多雨水。

柳眠看見之後，抬眸撞上茅鴻天師的目光。

“晚輩已經知曉了，此番多有討饒，多謝天師肯引我至此。晚輩這就告辭了。”

從山洞出去後，柳眠看著四周到處修習各異的弟子，隨後便離開了無極島。

雖然他並不知曉離景執意回到過去的原因，但是他大概知道齊池究竟為何會“鬼迷心竅”的選擇回到過去。

找到鬼族住所雖然艱難，不過也並不是不可行，他站在很遠的地方見到了齊池的親生父母，隔得很遠都能看出齊池長得相當的像他的母親。

這著實是個巨大的誘惑，以至於即便柳眠知道他在這個世界的師父即將逝去，也未曾回去看過一眼，若是他也沉淪於此，該如何帶走齊池。

五十年的時間過去了，齊池卻還未出現在這裡，讓柳眠有些挫敗，他並不懂齊池，可眼下已經沒有辦法離開了，他必須一直守在這裡，如此糾葛的境地卻又正中他的下懷，他靠在樹上小憩時，不時笑出聲。

“你不想嗎？”

他問自己。

“願望已經實現了。你不想去看看嗎？”

柳眠劇烈的轉頭，深呼吸再睜開眼，看著面前愈發壯大的鬼族，看著他們傷亡又出兵不知攻取何方何物。

這個世界不是他的，他不能管，也不該管，也正如他不能去，也不敢去。

那天在一片茫然中來了，晃得一閃而過，柳眠聽見一聲啼哭，是才出生的齊池，正被侍女抱在懷裡，在一片混亂的鬥爭中逃離，柳眠仔細看著那群人，他們有心隱瞞，但他現在也無心探討了。

如果直到這個時間點，齊池都沒有來，此番偌大的天地，他該往何處尋找他，又要靠什麼拿回乾坤鏡，將離景帶回去。

遠處的某處發出劇烈打鬥的聲音，柳眠看見齊池正朝他趕過來，起身蹬著樹枝借力，將劍放到腳下，飛到齊池面前，齊池看起來又長大了不少，畢竟又過去了三百年。

“阿……”他呼喊的聲音還未發完。

齊池靠近柳眠，將手裡的什麼東西丟到柳眠手裡，擦過柳眠輕聲留下一句，“師父收好它。”

柳眠迅速藏入氣海穴中，一時之間有些難受，那件東西蘊含的神力過於強大，儲存在體內，確實有些勉強。

齊池在離景一掌劈過來時，出劍擋在柳眠面前。

那離景明顯是入魔已深，為慾念所控，柳眠忽然明白了齊池無聲的那句話——“等我。”

柳眠背後經脈抖動著，皮肉都在顫抖，他如今幫不上什麼忙了，快速飛身而下，卻被離景截住，困死在某處結界內，柳眠逃離的目的沒有被離景識破，他反而譏諷起來。

“看看你要為了什麼樣的人而與我為敵。他，可是想要逃走，棄你於不顧的人。”

齊池反手握劍，沖向離景，將他與柳眠隔開，手中的術法對於那結界並不管用。齊池還未言說什麼，只是向離景投去幽怨的眼光。

離景大笑一會兒，隨即憤恨道：“你居然敢背叛我！我教你更厲害的術法，許了你想要成為人間共主的願望，我對你還不夠好嗎？齊池，我怎麼也算你半個師父，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休要胡言！”

齊池轉身看了一眼在結界裡愈發難受的柳眠，他沒想到連玲瓏心也承受不住長時間的接觸乾坤鏡，當初該把離景的那套儲存咒術學了再找機會奪取乾坤鏡，偶然遇見了師父，一時之間，讓他的思慮變得混亂。

齊池伸出食指與中指並住，其他手指曲起的左手，斜劃過閉住的雙眼，瞬間將體內強大的通靈之力注入劍中。

被困在結界裡的柳眠用引雷符向外不要命的使用，若是招不來他就出不去，若是招來了，他也是九死一生，面對明顯處於劣勢的齊池，他再一次沒得選，恍惚之間，心魔再次誘惑著他。

“不如使用更厲害的乾坤鏡，變得更加強大，一切就都能順應你的心意了。”

柳眠壓制住體內的慾望，將虛火逼出，嘴裡湧入一股鮮血，被他的舌苔堵在唇齒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