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湧動中最後一個避難所。
這艘船的設計長度超過1200英尺,層層甲板高聳。能容納六千餘人的承載量,正好成為人們逃離戰爭的最佳載體。
碼頭的廣播時不時傳來點名聲,每一聲都像命運的敲門,一聲高過一聲地提醒著人們時間的緊迫。
由於西歐聯盟關系徹底破裂,戰爭陰雲密佈,恐戰情緒在這片大陸上如烈火般蔓延。
於是阿芙洛狄忒號的船票成了一張昂貴的“免死金牌”,最廉價的內艙票也被炒到二十萬聯盟幣,豪華套房更是成為有錢人之間爭搶的頭號奢侈品。
程書懿站在特等艙候船平臺的邊緣,冷風割過他的臉頰,帶來一陣陣刺骨的寒意。
他站在高處,看向碼頭上的人群。
富人的特等艙通道旁,此時儼然成了豪車展廳,各種頂級跑車與限量版轎車排成長隊,閃爍的車燈與金屬光澤交相輝映,展示著每位車主的財富與地位。不只是車輛,富豪們還隨船運來了他們的整個生活:裝滿金條的保險箱、古董級的名畫,甚至包括全套恆溫恆濕的收藏裝置,堆滿了整個倉儲區域。
幾百米外的鐵欄後,另一群人擁擠在一起,嘈雜的呼吸交織成混亂的喧囂。衣衫襤褸的男人們緊抓鐵欄,母親抱著嬰兒沙啞地哭喊:“帶上我們!我孩子才幾個月大!”
士兵揮動警棍將他們推開,摔倒的人很快被後面的人踩過,空氣中彌漫著不安的嘈雜聲。
程書懿深吸一口煙,紅色火星在指尖跳動,煙霧瞬間隨風消散。
那些擁有無限財富的人,卻試圖將自己包裝成“合格的逃亡者”,而有些人連上船的資格都沒有。
他在前者行列裡。
父親程絳,是h獨立國最大的半導體公司——柯德集團的第一股東。隨著戰局日益緊張,程絳選擇移民中立區,將家族利益與大洋彼岸的蔣氏控股緊密捆綁。
透過這段聯姻,程家與蔣家達成了某種“互利共贏”的協議,而他,作為程家的二兒子,成了這筆交易的工具,沒有選擇的餘地。
“能和蔣家長子結婚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你也到結婚的年紀了,難道你在程家白吃白喝這麼多年,不需要付出一點代價嗎?”
“我可是花費了很大的精力才促成這場聯姻,你不要辜負全家的期忘,畢竟我們移民到中立區,不少事都要依靠蔣家……”
……
想起父親那些話,程書懿的手指不自覺地緊了緊,煙蒂幾乎被他捏碎。
當程絳拿出那張載著他們前往中立區的天價船票,全家人都來問這是誰給的?
答案顯而易見——
他的未婚夫蔣裕京。
程書懿甚至沒有見到這人的照片,也搜尋不到任何相關的資訊。只是僅僅聽別人談起過:大洋彼岸的蔣氏控股是一個擁有巨額財富的家族財團。
盡管對這個人一無所知,父親也將家族利益牢牢捆綁在這場婚姻上。
“第一批登船乘客,請前往指定通道。”
廣播此時響起,聲音一落,人群頓時像被攪動的水面,所有人開始瘋狂地推搡向前。
孩子的哭聲、行李的碰撞聲、廣播的催促聲交織在一起,混亂得讓人幾乎窒息。
而那艘靜止的遊輪在燈光下如高高在上的神明,冷眼俯視著腳下的躁動與絕望。
艙門很快開啟,首先走出來的是穿著藍色制服的船員,維持著秩序。
緊接著,船長在船員的簇擁下出現,他脫帽,向乘客致意。
船長身旁還有一位年輕男子,身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挺拔的身姿和冷峻的面容使他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那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無法忽視的屏障,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彷彿他才是這艘船的真正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