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他們還因導彈危機被迫逃難,而眼前這些人早已將恐懼拋在腦後,用更熱烈的方式慶祝自己的倖存。
他站在甲板邊緣,手裡握著剛點的烈酒,看著這群陌生人放縱的狂歡,心裡一陣動搖。他試圖讓自己融入熱鬧的氛圍,甚至把杯子舉到唇邊,但刺鼻的酒精味讓他把杯子放回了吧臺。
這種氛圍鼓舞著他繼續在船上冒險,於是他轉身走向電梯,隨意按下按鈕,任由命運將他帶往船上的另一個角落。
電梯停在一個陌生的樓層,門一開啟,映入眼簾的是前方一扇黑底金字的門,門框鑲嵌著金色線條,燈光灑下,像是精緻又拒人千裡的邀請。
他站在門前躊躇片刻,剛想推門,就被一位穿藍色制服的工作人員攔住。
“不好意思先生,這是特等艙乘客專享區域,您需要出示房卡才可以進入。”工作人員語氣禮貌堅定,程書懿有些無措。
他摸了摸口袋,覺得解釋也是多餘。
“抱歉,我不小心走錯了,現在就離開。”
正準備轉身,一隻手臂突然從背後伸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位是程先生。”低沉的男聲從身後透過,只是簡短的一句話,沒有更多解釋,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工作人員愣了下,看向程書懿身後的人,隨即低頭道歉:“不好意思,怪我沒有認出來,程先生,您請進。”他放下了限行的紅繩,恭敬地為程書懿開啟通道。
程書懿順著手臂的主人看去。
蔣裕京的目光穿透空氣看著自己。
程書懿本能地想要道謝,嗓子卻突然發緊,張口也沒發出聲音。
這時,一位身著正裝的侍者從裡面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微笑:“蔣先生,您定的位子已經安排妥當,請隨我來挑選晚上的菜式與酒品。”
蔣裕京點點頭,目光不再停留在他身上。
侍者也看到了程書懿,於是恭敬地微微躬身,帶著禮貌的笑容說道:“這位想必是蔣先生的貴客,不如一起過來挑選吧,我們這裡的葡萄酒均來自世界頂級酒莊,相信一定會有您喜歡的一支酒。”
程書懿愣了一下,陌生的場合和禮節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他抬眼看向蔣裕京,發現對方無動於衷。
侍者的笑容在空氣裡凝滯半晌。
“來吧。”蔣裕京終於開口,語氣裡的妥協帶著一種命令感。
程書懿深吸一口氣,邁步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特等艙的餐廳,周圍的奢華與精緻如潮水般撲面而來。水晶吊燈從天花板垂下,金色的光芒灑滿整個房間,反射出細膩的光斑。
侍者將兩人引到靠窗的桌子前,桌上已擺放好金邊餐具和精緻的花飾,整潔得讓人不忍心破壞。
“聚餐是你父親特意交代的。”蔣裕京翻開餐單,他並沒有抬頭,只是陳述,“他似乎對你今晚的表現很期待。”
程書懿沉默,他的視線不自覺地移向窗外。下午的陽光還在海面上留下微弱的金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深藍色的海面開始泛起陣陣波瀾。
太陽的餘暉一點點消失,海面被黑暗吞噬。
餐廳內,環境低調而精緻,四周安靜到只能聽見餐具輕微的碰撞和悠揚的樂隊音樂。吊燈懸在頭頂,柔和的燈光灑下,照亮白色的桌布,讓人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壓迫感。
程書懿已換上了正裝,像披上盔甲般坐在餐桌前。夜幕悄然降臨,帶走了白日的輕松和虛偽的安寧,空氣也變得越來越沉悶,整個空間都充斥著某種無形的緊張氣息。
程絳作為年紀最大的一位長輩坐在主座,妻子關施黛和小兒子程景源分坐在他兩側。最後一個落座的是程書懿,被安排在蔣裕京旁邊。
程絳的長女程綺沒有出現在餐桌上,空座顯得格外刺眼。
“大姐說她有些暈船,已經吃了藥睡下了,很遺憾不能參加今晚的聚會。”程書懿率先打破沉默,將姐姐的意思傳達出來。語氣雖然平靜,卻掩不住一絲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