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裕京揉了揉臉,慢慢站起身,拎起沙發上的外套和領帶,搭在肩上,動作有些遲緩,還沒完全從睡意中緩過來。襯衫皺巴巴地貼在身上,袖口卷至手肘,小臂上的疤痕已經變得淺淡了。
他站直身子,低頭看向程書懿,聲音啞得厲害:“我可以去你家嗎?”
沒回答。
也沒拒絕。
沉默。
本身就是答案。
程書懿現在住的地方,是程家過去的老宅。
一棟不算新的別墅,位於核心地段,周圍高樓林立,而它依舊維持著最早的一批別墅群的格局,隱匿在這片區域的一角。
戰火和炮彈從未波及這裡,建築儲存完好,某些細節還能看出昔日的榮光。
程書懿沒有重新裝修,只做了基礎的維護。
日常生活由僱來的保姆和保潔員打理,他們按照他的要求工作,固定時間來,固定時間走,盡量避免和他碰面。
所以,每次回家,餐桌上都會有備好的飯菜,溫著,就像有人在等待他歸家一樣。
只是今天,飯桌的對面多了個人。
桌上的菜還是他的口味,清淡、簡單,甚至算不上講究。一葷一素,再加一碗例湯。
程書懿一向食量不大,吃飯也沒什麼儀式感,落座,夾菜,慢條斯理地咀嚼,幾口就能解決一頓飯。
蔣裕京落座後自然而然地拿起筷子開動。
程書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記得,這個人的嘴是很挑剔的。
喜歡吃生食,偏愛考究的西餐,討厭酒店的 roo service,嫌味道千篇一律。
可今天,他卻吃得很快,甚至可以稱得上“賣力”。
一開始,他以為蔣裕京只是象徵性地動幾筷子。可等他吃完,抬頭一看,這人已經把整個飯釜裡的米飯掏空了。
可能是中午的便當太簡單,根本沒吃飽。
也可能是下午那一覺睡得太沉,醒來後胃口大開。
最後,整個桌子,連程書懿碗裡餘下的一口米飯也沒能剩下。
等程書懿收拾好碗筷,擦幹手回到客廳時,蔣裕京人已經不見了。他愣了一下,意識到了什麼,快步朝二樓走去。
——果然,他房間的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
這人倒是隨意。
第一次來就像在自己家一樣,該吃吃,該洗洗,輕車熟路得讓人無言以對。
所謂飽暖思淫慾,說的就是蔣裕京這種人。
浴室的門被推開,水汽混著熱氣氤氳散開。
蔣裕京走出來,拿著毛巾擦著頭發。水珠順著發梢滴落,沿著鎖骨滑下,沒入肩膀與胸膛的肌理。腰間鬆鬆垮垮地圍著一條浴巾,赤裸的上半身,肩膀寬闊,肌肉線條流暢,沐浴後的水汽還未完全散去。
他一抬眼,看見站在門口的程書懿,嘴角揚起,“你家浴室怎麼那麼小?”
程書懿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沒有絲毫波瀾,“你不需要回家給 zazu 餵食嗎?”
蔣裕京低笑了一聲,靠在浴室門框上,眉眼間染上些許得意:“我給它買了自動餵食機,現在不需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