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好了。
等婚禮一結束,他就會回到h獨立國,帶著程絳的骨灰回去。
他還要回去為程綺舉辦一場葬禮,一場屬於‘英雄’的葬禮,然後將父女倆安葬在一起。
這是他唯一能為程綺做的事,也是贖罪。
中立區對他而言,已無容身之處。盡管他現在仍暫住在蔣宅,過著安穩的日子,這種暫時的安穩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婚約已經不再是他生活的中心,他不再需要扮演那個被擺布的角色——
他終於從這場婚姻中逃脫了。
自由,是他最渴望的東西。
他曾無數次幻想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受程絳的擺布,不再困之於“程家”這兩個字中,真正的成為一個獨立的人格。
現在他終於得到了這種名為自由的“東西”。
可他沒有得到期待中的喜悅,也沒有感到真正的解脫。
他就像是一隻飛出籠子的鳥,在空中停駐,四下尋找,卻發現原來自己沒有歸處。
這晚,是例行的家庭聚餐。
蔣家的規矩向來如此,無論各自多忙,每個星期五,家族成員必須齊聚一桌。
程書懿知道自己今晚必然會見到那個人——
那個自從那次談話後便再沒有出現在他眼前的人。
原本寬敞的房間顯得那麼狹窄。不知是因畏懼,還是因某種更複雜的惶恐。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適應了他的新角色,可此刻,他甚至不敢踏出房門。
他站在房間裡,猶豫良久。
最後深吸一口氣,還是推開了房門。
他沿著樓梯緩緩走下去。
客廳裡燈光明亮,所有物品被照得一清二楚。
沙發上,那個熟悉的側影出現在程書懿的視線中——
側臉線條冷峻,領口的紐扣一絲不茍地扣著,即便是在家裡,也沒有松開領帶。
蔣裕京一如既往,可他的身側卻多了一個人——
程景源正安靜地倚在他的身邊,眼神柔和,與他小聲說著話,他們似乎在享受著這一刻的親暱。若外人看到這畫面,必定會認為這是一對親密的情侶。
程書懿放輕腳步,在最後幾階樓梯處停下。
一股強烈的羞恥感湧上心頭,彷彿無意中窺探了某個不屬於自己的幸福,他變成了一個“偷窺者”、“插足者”。
他下意識想要轉身離開。
就在離開的瞬間,一個陌生的氣息靠近,耳側傳來一聲輕笑——
“噓——”
他猛地回頭,正對上一張漫不經心的臉。
蔣裕昂站在他的背後,手指舉在在唇邊,嘴角帶著一絲不明的笑容,低聲道:“偷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