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內褲靜靜落在床上,與灰色家居服疊在一起,刺入程書懿的眼底。
他頭皮一麻,心底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羞恥、不安,還有一絲微妙的憤怒。
他的手指攥緊毛巾,指節泛白,聲音從齒縫擠出:“你先出去。”
蔣裕京掃了他一眼,未多言,轉身帶上門。
門鎖“咔嗒”一聲落下的瞬間,程書懿才終於鬆了口氣,背靠著牆滑坐下來,心跳快得要沖出胸膛了。
那些窒息的瞬間、被禁錮的痛楚、無法抵抗的壓迫感,統統浮現在心頭,連帶著身上的痕跡一同提醒著他——
蔣裕京是一個“侵犯者”。
他不想穿這些衣服。他不想再接受任何來自蔣裕京的東西——
每一次妥協,都像在將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淵。赤裸的身體,陌生的房間,消失的行李,一切都在逼著他屈服。
羞恥感如影隨形,可他別無退路。
他緩緩起身,拿起家居服,動作僵硬地穿上。
客廳裡,光線明亮,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勾勒出島臺前男人高大的身影。
肩背線條鬆弛,手腕抬起,指尖隨意撥弄著盛菜的白瓷盤,動作漫不經心。
開門聲響起,他偏過頭:“過來吃飯。”
程書懿的腳步在門口頓住,視線不由自主落在餐桌上。
每道菜都盛在白色瓷盤裡,搭配精緻——
一碗米粥,幾樣清淡小菜。
他的喉嚨動了動,遲疑片刻,開口:“……你做的?”
“當然——”蔣裕京拉開碗櫃,取出兩個碗,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不是。叫的外送,我只負責裝盤。”
“……”
程書懿的話卡在嘴邊,他默默走到餐桌旁,緩緩坐下。
指尖觸到粥碗的邊緣,溫度剛好,不燙手。
空氣中彌漫著米粥的清香,淡淡的熱氣縈繞鼻尖,可他卻毫無胃口。那股香氣鑽進鼻腔,反而激起一股莫名的反感——
他不想吃,不想在這裡,不想面對眼前這個人。
蔣裕京將最後一盤菜端上餐桌,坐下,突然將手越過桌沿朝他伸了過來,“還燒嗎?”
程書懿瞬間緊繃,下意識地側頭躲開了那隻手。
“我沒事了。”他語氣生硬,片刻間劃出一道無形的界限。
蔣裕京的手僵在半空。他皺了皺眉,隨即收回了手,“一會兒帶你去醫院。”
程書懿低頭盯著碗裡的粥,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勺柄,心底卻湧起一股荒謬的笑意。
去醫院?
他抬起頭,迎上蔣裕京的視線:“去醫院做什麼?”聲音雖然沙啞,卻字字清晰,“我為什麼會發燒,你不清楚原因嗎?”
這話如同一枚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一片的漣漪。
蔣裕京的表情僵在臉上,唇線抿成一條直線。
空氣凝固,寂靜中只剩餐桌上熱氣緩緩升騰。
程書懿的心跳加速,胸口堵著一團火,既是羞恥,也是壓抑已久的對抗。他不願退縮,這一刻,他只想撕開那層虛偽的平靜,哪怕只是刺傷對方一絲一毫。
蔣裕京突然開口:“我沒弄進去。”
這話直白得讓人猝不及防,暗示意味濃重,像是故意丟擲了一根引線。
血液湧上面頰,程書懿低下頭,假裝平靜地攪動著碗裡的粥,熱氣氤氳,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舀起一勺粥放進嘴裡,刻意忽略了對面投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