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五姐知道她是故意岔開話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你還不多加把勁!”
黎望舒含羞露笑,柔和的目光轉向花廳一隅。
花廳內擺了十來席,穆炎煦微側著身子在和梁希文低聲交談,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身邊的位置空著。卞五姐挪開眼,目光精準地搜尋到盼兮,和其他姨太太們坐在一桌。她嘆了氣,又說:“我也是看著緝煕長大的,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不過,在這種事上,最信不得他們男人,說是一套,做是另一套。旁人不提,就我九弟,若不是珍箬身子弱,又只有一女,我母親哪許他討二房,不過幼韞好歹也是知根知底、有身份、地位的家庭出身,就是秉性恬淡了些。再說這三太太吧,開始養在外頭,有了孩子,一個、兩個、三個,又都是兒子,總不能不明不白的抱回來讓人家看笑話,母親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搬進了大宅子裡…你瞧她如今當家太太的氣勢,還不趕緊多留個心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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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姨,瞧您說的,哪有這麼嚴重。”眼看著卞五姐又要沒完沒了起來,黎望舒晃著她胳膊撒嬌。
卞五姐見她一副求饒的樣子,只好止了聲,讓她先去入坐。目光一路跟隨她走向她的夫婿。至始至終她都是端莊大氣的,這也是他們從小培養的淑女該有的儀態。
她看夫婦兩人相視一笑,又不知想到什麼,重重地嘆了口氣…
為了給老太太祝壽,卞家入鄉隨俗,花重金請來了光裕會所的評彈名家。
用過壽宴,眾人移步前往卞家戲園。
男賓們坐一樓,一眾女眷坐在二樓。說噱彈唱的演出形式,對盼兮而言並不新奇,只是付氏聽不大懂吳儂軟語,她就坐在旁邊耐心地解釋。
坐了片刻,黎望舒帶了朗詣向卞老太太告辭。臨走前,她看付氏嚼著瓜子,看著戲臺上的表演津津有味,就讓盼兮留下來陪她。
朗詣扒在雕花的木欄杆上,眼巴巴地望著舞臺,一臉意猶未盡,穆家家教甚嚴,他不得不跟著母親回去溫習功課。
付氏讓盼兮送送他們,恰好黎望舒也有事要同她交待,就沒有阻止。
盼兮提裙走下臺階,見黎望舒突然停在樓梯半道,望著花窗外出神。透過如意海棠紋的花窗能看清坐在一樓的客人們。緩緩移動視線,兩人的焦點不約而同匯聚在一處。戲樓上方懸掛的幾排燈籠照得樓下燈火通明,正好能看清穆炎煦臉上的表情,順著稜角分明的輪廓向上探去,幽深的眸子裡彷彿透著寒氣,與這熱鬧喧騰的氣氛格格不入。
她已許久不曾見過他這樣,帶了冷硬的面具一般,繃緊了臉。她也怔忡在那兒,看著他,一動不動。
直到耳邊傳來微不可聞的嘆息聲,才挪開視線,只見黎望舒目光已看向自己,顯而易見的擔憂浮在臉上,她嘆了口氣,才道:“方才飯桌上,緝煕同梁先生起了爭執。”
盼兮詫異了會,問:“這是怎麼回事?”
黎望舒不知在想什麼,緩緩搖頭,頓了片刻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以往他們政見不同,也不見他有過今日這般生氣。”她看看已經下了最後一層臺階等在那兒的朗詣,邊往下走邊說:“我今天還是帶著朗詣回官邸去。你在他身邊,多留個心思。”
盼兮走在後面,本想點頭答應,可想到他的倔脾氣,是越生氣,越冷漠,越金口難開。
黎望舒見她不應聲,拍拍她肩膀,輕聲說:“他也好一陣沒回明煦園了,今日得空回來一趟,多陪陪他。”
自穆炎煦就任陸軍總長一職後,忙得根本顧不上回家。偶爾回明煦園也是先去付氏上房點個卯,再來她的小院落看看,兩人撈不著幾句話講,他甚至連茶都喝不到一口,就被下屬匆匆喊走。陸敬奉和何安還同以前一樣,時不時會送些東西過來,倒不是什麼貴重的物品,但都是她喜歡的。
偶爾她坐在窗前,看著落英繽紛,感慨時光飛逝,時常懷念起和他在雲南的那段時光,艱辛且美好。
她兀自牽了朗詣的手走了一段,黎望舒沒讓她送遠…
重回戲園時,穆炎煦已經不在座位上了。她四周看了圈,也沒找到他,只好先上樓去,發現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人,走近看看,倒不是別人,正是卞三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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