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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節

貴最精於此道,即使嶽飛的氣力大於他,每次相撲,也總是有輸無贏。於是王德和王貴都脫光外衣,只剩下一條短褌。兩人各自擺開了一個招式,轉了幾步,王貴故意在左側露出破綻,王德就向他撲去,不料王貴機警地躲閃,竟撲了個空,接連數撲,王德的腳步和招勢開始淩亂,王貴卻藉著對方猛撲之力,直插王德下襠,將他頭重腳輕,摔倒在地。

王德連輸兩會,更不肯善罷甘休,他又指名要和徐慶比箭。在曠場上立了一個箭垛,其中有一紅心,王德騎著烈馬,直馳箭靶,左右開弓,兩箭都命中紅心,接著又馳馬左右背射,又是兩箭射中紅心。最後王德策馬狂奔,在戰馬急轉彎時側射一箭,這枝箭不偏不倚,正插入四箭的當中。兩軍將士,包括劉浩、嶽飛等人都齊聲喊道:“煞是好箭法!”軍士們正準備換靶,徐慶已馳馬來到,高喊道:“不須換垛!”他也用王德同樣的方式,彎弓五發,五枝箭桿塗上紅色,以為標記,竟齊齊整整地將王德的五枝箭都擠出了箭垛。這不由不博得更熱烈的喝采。

王德上前握住徐慶的手,說:“我雖然連輸好漢們三回,卻是輸得心服口服!然而比武亦不可半途而廢,我還須與張太尉一比槍法。”嶽飛對劉浩和劉光世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若用真槍,恐有傷損,輕則殘疾,重則致命。不如用氈片包裹木槍頭,蘸了石灰,以角勝負。”劉光世說:“此說極當!”

於是,在急鼓聲中,王德和張憲兩人躍馬直馳,雙槍齊舉,惡鬥了二十多個照面,卻難分高下。不料兩人用力過猛,兩條木槍相搕,竟一齊折斷。劉光世忙下令鳴鉦休戰,他和劉浩分別檢查,只見張憲在左肩和右臂上各有石灰印一處,而王德卻是在左胸和左肩上各有石灰印一處。劉浩瞧著劉光世,示意由他裁決,劉光世說:“兩人比槍,還須以張憲為勝。”

不料陝西軍中走出一個效用,名叫傅慶,此人是衛州窯戶出身,參軍不久,身材魁偉,麵皮黑裡透紅,粗眉大鼻。因為劉光世雖然號稱勤王,卻畏避金軍,他也就沒有立功的機會,今天正好是一顯身手的機遇。他說:“王、徐二太尉只是比試射親,我願與眾太尉比試射遠。”

嶽飛見傅慶相貌不凡,先有幾分歡喜,他取出了老師周同所贈的良弓。傅慶拿在手中掂量一下,說:“果然是硬弓!”眾人一起來到平地,傅慶首先搭箭展弓,嗖的一聲,竟射出了一百七十步遠,接著王德與王貴、張憲、徐慶四人射遠,都不過一百五十步,最後嶽飛射遠,也只比傅慶遠出半枝箭桿。劉光世沒有想到自己部下還有如此勇士,就對傅慶說:“我今先與你自白身借補進武校尉,日後奏稟,另行真命。”當時在軍興之際,長官往往臨時給部屬升官,稱為借補,得到朝廷批準後,才算真命。無官銜的傅慶升遷為無品武官的最高一資,這當然是破格提拔,他立即謝恩說:“感荷劉承宣!”

劉光世見劉浩的軍伍精銳,部將勇武,就起了併吞之念,他對劉浩說:“待去得濟州,我欲啟稟九大王,劉刺史若願與我合為一軍,我軍便是天下第一勝兵。”嶽飛見劉光世初到,就帶了那麼多女子和財寶,就有幾分鄙視,但他作為一個偏裨,自然沒有資格出面反對,只是用眼神示意劉浩。劉浩說:“我已奉元帥府之命,與張防禦合為一軍,他任統制,我叨居副統制底差遣。劉承宣若有此意,也只能與元帥府計議。”劉光世聽後,也只能作罷,卻又特別取白銀六十兩,分賜王德、傅慶和嶽飛等四人。嶽飛等人本待推辭,但劉浩卻示意他們謝恩收下。

三五、從濟州到南京2)

劉光世與劉浩合軍抵達濟州。康王定於四月二十一日,由大軍護送,前往南京應天府。為統一軍政,元帥府特命保大軍承宣使王淵為都統制。王淵是陝西熙州治今甘肅臨洮)人,字幾道,今年五十一歲。他論官位固然高於眾將,而韓世忠與張俊又曾當過王淵的部將。但王淵升官的訣竅還是內結宦官,外託汪伯彥和黃潛善。劉光世初來乍到,雖然對元帥府人情不熟,但他決定的第一件要事,就是前往拜見宦官藍珪、曾擇和馮益。曾擇和馮益都是康王府的宦官,金軍一退,他們立即護送潘瑛瑛、吳金奴等一批女子來到濟州,搶先完成了康王佈置給康履的任務,因而也深得康王寵信。

一天晚上,康王內宅已無宦官們的事務,劉光世找到了藍珪等人。他們正在叫女使洗腳,故意傲慢來客,也不請劉光世就坐。劉光世手執一份禮品單,畢恭畢敬地站著,說:“小將遠道而來,特備一份薄禮,敬請諸位大官笑納。”馮益叫洗腳的女使取過禮品單,看了一眼,又叫這個女使遞給了藍珪和曾擇。三個人互相用眼神傳話,然後藍珪說:“劉承宣,蒙你底厚意,自家們已自領情。然而王承宣已得都統制差遣,劉承宣官高位重,自然不應與諸將平列。劉承宣且回,明日須見分曉。”馮益補充說:“日後有肥美差遣,自家們當不會忘卻劉承宣,然而劉承宣亦不可忘卻自家們底恩德。”劉光世再三告謝,準備辭退,曾擇又囑咐說:“汪、黃二元帥處,你亦不可忘了禮數。”劉光世說:“耿相公處,我亦當另備薄禮。”馮益用鼻音發出了嗤笑,說:“你何須枉送他一文錢!”第二天,元帥府果然發表劉光世任提舉一行事務,這個頭銜作為都統制的助手,協助管理全軍,而高於諸統制。

二十日,身為大元帥的康王決定在臨行前親自閱兵。濟州的校場不大,還容納不了太多的軍隊,所以七軍只是各抽三分之一精兵,排列於校場,依次為先鋒、前、右、中、左、後與摧鋒七軍,摧鋒軍是劉光世所部的新定番號,仍由他直接統率。康王不披戴甲冑,而穿戴親王的七梁冠、貂蟬籠巾等禮服,一馬當先,在他之後,是耿南仲、汪伯彥和黃潛善,他們也是文官打扮,接著是王淵和劉光世,兩人各自手擎一柄鐵骨朵,作為軍禮。康王等人都是滿面春風,所到之處,是一片“恭請大王早日登基,再造大宋”的呼喊聲。但是,劉浩、嶽飛等人總不免聯想起去年歲末宗澤的那次閱兵,當時是一片慷慨赴國難的悲壯氣氛,如今在國難與國恥當頭的情勢下,康王一行卻是喜氣揚揚,這反而使他們內心增加了一重感傷。

二十一日,七軍先後出發。張俊的中軍承擔護送康王和女眷的重任,更不敢有絲毫怠慢。他部下的第一勇將忠翊郎楊沂中,是河東路代州崞縣人,字正甫,今年二十六歲。由於此人善於逢迎,後來得了一個綽號,叫髯閹。意思是他雖然長著濃密的美須髯,貌似堂堂男子漢,而其所作所為卻像個宦官。楊沂中奉命率領八百人,精心地護衛和安排康王及其女子們的行程,自己披甲佩劍,緊隨康王,跬步不離。

康王在濟州和開封的兩部分女子的會合,免不了互相爭寵。然而聰明的張鶯哥和吳金奴卻對懷孕的潘瑛瑛精心照顧,關懷備至。潘瑛瑛在開封圍城的半年間,營養不良,也受了不少驚嚇,從開封到濟州的沿途,吳金奴就已對她無微不至地侍奉,因而得到康王的褒嘉。張鶯哥對康王說:“自家們屢次問蔔,潘夫人所懷底是個男胎,沿途若稍有不慎,切恐損動胎氣,我願與她同車,為龍子鳳孫保胎。”康王大喜,說:“難得你如此用心,煞好!”楊沂中為潘瑛瑛選了一輛最好的牛車,裡面鋪滿了厚厚的絲綿裀褥,使潘瑛瑛坐臥自如,張鶯哥和吳金奴輪流上車陪坐,晝夜侍候。潘瑛瑛自從到康王府後,一直恃寵而驕,但對張鶯哥與吳金奴卻逐漸地親熱起來,以至稱呼他們為“張妹妹”和“吳妹妹”。

二十三日,康王來到了應天府界的虞城縣,由於縣城狹小,大部分軍隊只能在城郊露營。嶽飛還是按追隨宗澤用兵行師時的規矩,親自率領五十騎,在營外巡綽。他只聽得遠處傳來了哭喊聲,就率騎士們馳往,原來有十名中軍兵士,在民居搶掠和強奸。嶽飛自從當了小軍官後,最痛恨的就是違犯軍紀,荼毒百姓,他下令將十名軍士捆綁起來,厲聲責問說:“你們大膽,可知軍法底罰條,凡是掠取資財,及奸犯居人婦女者,便當處斬!你們身為王師,其所作所為,又與番人何異?”不料為首的一人竟理直氣壯地回答:“自家們是張家人,號稱自在軍,張太尉亦從未管束,又何須你管束?”嶽飛大怒,馬上拔劍,將這名軍士斬首。他又將另外九人一起押往劉浩帳前。

劉浩問明情由後,吩咐將九名軍士各人責打四十軍棍,然後私下對嶽飛說:“你處分此事,未有不當。然而不看僧面,亦須看佛面,如今張太尉是統制,又深得九大王信用,我是副統制,兩人名為一軍,其實是各統所部。此後若再逢違犯軍紀者,可交我處分。這回我自帶此九名軍士,去見張防禦。”嶽飛已完全明白劉浩對自己的保護之意,說:“極感刺史底厚意,然而一人作事一人當,我願帶此九人面見張防禦。”劉浩懇切地用嶽飛的表字稱呼說:“鵬舉,自家們相知已有半年,我不能負知相州不試與宗元帥底重託,為大宋保全一個將才。你涉世未深,在官場之中,不宜徑情直遂,切記!切記!”

二十四日早晨,劉浩帶了這九名軍士拜見張俊,說:“昨夜有十名長行打家劫舍,汙辱婦人,其中一人不伏管教,言語兇悖,淩犯太祖底階級法,我已將他斬首,其餘九人則各責軍棍,以為儆戒。”原來宋軍中專設有所謂階級法,相傳是周世宗或宋太祖創制,凡是下級淩犯或違忤上級,可以處以極刑。張俊放縱軍紀的理論,倒是與劉光世不謀而合。但劉浩抬出了太祖官家的階級法,使他無言以對,只能眉頭一皺,吩咐將這九名軍士逐退。劉浩說:“我追隨宗元帥徵戰,元帥執法甚嚴。他常言道,虜人非有三頭六臂,王師所以屢戰屢敗,實為高俅、童貫之流主兵,軍政大壞,軍紀廢弛,緩急之際,將士貪生,往往不戰而潰,實堪痛心。官軍若平日姦淫擄掠,又與虜人何異?百姓備受虜人荼毒之餘,豈不更失所望?切望張防禦留意。”

張俊其實也聽說本軍得到了“自在軍”的諢名,他曾對楊沂中打趣說:“自在軍底軍名煞好,人生在世,誰不圖個自在快活?我亦自在,你亦自在,全軍自在,豈非美事?”但今天面對劉浩義正辭嚴的指責,卻無法油嘴滑舌地對答,他想了一會兒,就說:“自今以後,我底軍士違犯軍紀,便交我處分,你底軍士卻交你處分。”劉浩已經完全明白他的用意,但張俊是正統制,自己是副統制,還能再說什麼呢。

康王當天到達了南京,應天府作為北宋四京之一,是規模最小的一個,城周只有十五宋裡四十步,其規模還不如相州。康王有意不入宮城,只是暫住府衙。

二十五日,張邦昌與王時雍、徐秉哲也來到應天府,宦官康履與他們同行。張邦昌在靖康元年初,曾與康王一起出使過完顏斡離不的金營,彼此關系不錯。他這回剛進入府衙,就長跪在康王面前,慟哭不起,說:“罪臣邦昌身犯彌天大罪,請九大王速賜誅戮,以為天下後世之戒!”王時雍和徐秉哲也一同下跪,作了同樣的表示,康王親自將他們一一扶起,說:“如今你們底心跡已昭示天下,不但無罪,抑且有功,不須如此。”張邦昌一面流淚,一面繼續陳述說:“若蒙恕罪臣一死,罪臣亦無顏再立於朝班。敬請九大王將罪臣貶逐安置於江南一個小郡,容罪臣得安其餘年,便是九大王天地再造底大恩。”宋朝有所謂“居妝、“安置”“編管”之類,都是官員被貶逐流放的處分名稱,而有輕重之別。

康王撫慰說:“你們有興複大宋之功,我即位之後,尚須仰賴你們謀國,只請放心便是。”張邦昌再三請求,康王卻堅執不允,態度也顯得十分懇切。張邦昌到此也無可奈何,只能接受康王的命令。其實,對處置張邦昌等人,康王在元帥府早有商量,汪伯彥說:“此等人出於權宜之計,自可授以宮祠,亦足以示新朝寬大之政。”黃潛善卻說:“不可,此等人與虜人過從甚密,新朝欲與大金通和,還須仰仗他們出使。”康王還是接受了黃潛善的意見。

由於潘瑛瑛等已被馮益等搶先送到,康履又別出心裁,他在後宅單獨啟稟康王說:“小底在京城為大王選取拆洗女童一百名。”康王還不明白他的用意,說:“洗衣婦何須一百人?”康履只能坦白直言:“小底選女童,必取姝麗。”康王哈哈大笑,說:“會得!會得!此是你底大功。”雖然用所謂“拆洗女童”的名義,掠取民間美女,也不過是掩耳盜鈴,但康王對康履的做法還是十分贊賞,寵信有加。

康履又說:“小底另有要事啟稟。知淮寧府子崧曾發檄書,語言悖逆,而叔向駐兵京師,更圖謀不軌,言道他底兵馬只願交付宗元帥,不願交付九大王。”他說完,就將趙子崧的檄書呈上,康王眉頭一皺,命令召汪伯彥和黃潛善前來議事。汪伯彥說:“此事須先下手為強,可速發兵,將兩人誅戮,以絕後患。”黃潛善卻說:“子崧後已改圖,上狀勸進,他以太祖官家裔孫自居,又是文官,此事以不張揚為上。依下官之見,可待大王即位之後,另以他罪,貶竄嶺南。叔向自恃武勇,為人兇悖,則須立即發兵剿戮。”康王問道:“可用何人為將?”馮益說:“劉光世忠勇,足當此任,然而他所部僅有四千人馬。”康王說:“可於各軍勾抽一萬人馬,命他速行,務須斬取叔向!便是大功。”按元帥府的命令,劉光世率軍連夜啟程。

經康王與眾人商議,決定在五月一日登基,將靖康二年改元為建炎元年。新君即位,這無疑是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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