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心誠接了，蘇錚就在一旁默默聽著。

莊天具體說了什麼他聽不見，不過隱約能聽出語氣有些急躁，而莊心誠對他也沒什麼耐心，敷衍地“嗯嗯嗯”，又很堅決地說“不行”“不可能的……”“不用讓她來試鏡，形象氣質就完全不合適……”

沒到一分鐘，莊心誠就結束了通話，一低頭正對上蘇錚好奇的眼睛。

“莊天哥哥倒是孝順，這麼晚還給你打電話。”蘇錚說。

莊心誠有些無奈：“他新交了個網紅女友，想要在我的新電影裡要個角色，磨了我好久了，煩他。”

女朋友？蘇錚心裡暗笑，看來幾年不見，哥哥變化很大，當年不是口口聲聲說不喜歡女生，只喜歡他嗎？他16歲生日時喝的那杯加料的酒，就是莊天給他的。

現在交了女朋友，走上正軌，足以說明當時就是年少輕狂，一時任性罷了。

蘇錚眼神閃爍，問莊心誠：“說起來咱們見面以後，我還沒問過哥哥和……爸……”“爸爸”叫了一半，又被蘇錚吞回去了，他叫了莊心義九年爸爸，但現在顯然不能這麼叫了，叫莊先生？也別扭。最後蘇錚改口道，“莊伯伯還有莊天哥哥都還好嗎？”

莊心誠的目光又盯回平板上去了，用很家長裡短的口吻說：“都挺好的。大哥還是忙生意，也沒再娶，天天上大三了，不好好學習，只知道玩兒，泡夜店、飆車、交往小明星，真不讓人省心……”

莊心誠說著說著忽然停住了，他看了一眼蘇錚，心裡像被利器刺了一下，要是沒有發生那些事，現在蘇錚也應該上大學了，他要是個大學生會是什麼樣子呢？

肯定和莊天不一樣，兩個孩子是一起長大的，但是蘇錚乖巧懂事，就算頑皮也是蔫蔫的壞，而莊天一直都是把“我是大少爺”寫在臉上的，教科書般的霸道囂張。

從小，莊心義在教訓莊天的時候，就把“你看看人家錚錚”掛在嘴邊上，一股子恨鐵不成鋼呼之欲出。

莊天也是個有趣的孩子，他不小心眼，也不嫉恨蘇錚，這種時候他反而會很無奈地說，錚錚是好啊，長得好看，又乖又聰明，你喜歡他，我也喜歡他嘛。

莊心誠正想著兩個孩子小時候的事，蘇錚又說：“你有什麼可操心的？”他把莊心誠的衣角卷在手裡玩兒，“他有他老爸管，一定沒少挨罵。”

莊心誠沉默了一會兒，說：“他有大哥管，我是管不了，倒是你，今天我見到你的同居小男友了。”

“同居小男友？”蘇錚坐了起來。

“今晚你住在我這裡，也跟他說一聲吧，”莊心誠說，“就說叔叔有事找你，省的他誤會了。”

蘇錚：“什……麼？”

“打你電話不接，就順路去家裡找你了，那個挺漂亮的圓眼睛的男孩兒不是你男朋友嗎？”莊心誠面無表情，“他告訴我你在天堂夜總會。”

蘇錚知道他說的是袁小圓了，他慌張地嚥了一口唾沫，幾天前，他剛跟莊心誠說“家裡物件等著呢”，現在要是說“我沒男朋友”“那不是我男朋友”，這不是活生生打臉嗎？

所以他沒承認也沒否認。

莊心誠就當他預設了。

“唉……”莊心誠嘆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問，“那孩子是不是有點……異於常人？”

“什麼？”蘇錚被他問懵了。

“我看見他盆裡有女孩子的衣服，你們那麼小的房子裡不會還住了個女孩兒吧。”

“呃……”蘇錚只好硬著頭皮說，“小圓他是有點不同的愛好，但那不是病，也沒有影響到正常生活。”

莊心誠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說：“我對特殊人群沒有任何意見，只是這種癖好的成因值得探究，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不盡相同，異裝癖有可能是某些心理問題的表現，你……還是要多加留心，或許他需要治療和幫助。”

蘇錚：“……”媽耶，小叔這是在給他上心理健康課？

莊心誠眉目間似有幾分愁緒，他繼續說：“我不是反對你談戀愛，你交男朋友還是女朋友也都沒問題，我只是希望你選擇另一半的時候能慎重，要對自己和對方的感情負責，不能貪圖一時好玩兒，想要長久在一起，最起碼要知根知底吧。”

蘇錚：“……”這特麼又開始上情感教育課了？這一顆老父親的心，簡直關也關不住啊。

蘇錚就來勁了，又要撩閑。

他湊近莊心誠，攥著他的衣角晃了晃，戲謔地說：“知根知底才能搞物件嗎？那我對你最知根知底了。”

“少胡說八道。”莊心誠偏開頭，耳朵邊緣竟隱隱泛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