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心誠家裡有一個影音室, 投影、巨幕、吸音牆、杜比環繞立體聲,配置堪比頂級影院,還有可伸展的真皮沙發,蘇錚往裡一陷,舒服得這輩子都不想起來了。
“小叔,”他懶洋洋地叫了一聲,“就可惜還差可樂和爆米花啊。”
莊心誠笑而不語, 轉身就從冰箱裡取了可樂,又微波了一個爆米花,塞到蘇錚手上。
蘇錚聞著爆米花熱烘烘的香氣, 高興得像個兒童節被家長帶出去玩兒的孩子,他脫了鞋子,蜷在沙發上,又把莊心誠的手臂拽起來, 搭在自己肩上。
莊心誠順勢收緊了手臂,把蘇錚緊緊地抱在懷裡。
兩個人依偎在一起, 看這場遲到四年的電影。
“這個系列,後面幾部我都看了,就第一部一直沒敢看……”蘇錚不無感慨地說,“怕看了會想起你。……你也真夠狠心的, 說走就走。”
莊心誠沒有為自己辯白,事實上他從沒對蘇錚詳細描述過當年的擔憂和顧忌,還有和關玉那一番談話的具體內容,他也沒對蘇錚講述他在那幾年對他是如何思念, 說再多也不能掩蓋他有錯的事實。
他錯在想太多,錯在對於蘇錚的感情有負罪感,也錯在太過信任大哥——他那時和家裡聯系不多,每每問起關玉和蘇錚的情況,莊心義總是告訴他,他們都很好,他就信了。
其實莊心義是不想讓他知道實情,因為他明白,若是莊心誠知道了,肯定會從國外趕回來到處尋找蘇錚,如果找到了,那他之前狠下心來做的事還有什麼意義呢?
辯解沒有意義,他只希望蘇錚以後一切都好,他吻了吻蘇錚的額頭,說:“以後不會了。”
蘇錚又往莊心誠的懷裡鑽了鑽,直到再也不能親近分毫:“嗯。”
“錚錚,”莊心誠又說,“我知道你和大哥已經見過面了,不如找個時間,我帶你回一趟老宅,跟他再正式見一次面,公開我們的關系。”
“啊?”蘇錚忙搖頭,“還是先不要了吧。”
“怎麼?”莊心誠有些困惑,見“家長”公開關系不是好事嗎?再說以新的身份回莊家對蘇錚來說不是揚眉吐氣的事?
蘇錚猶豫道:“……我就是覺得太快了一點,而且跟不跟他說,又有什麼差別呢?”上次在醫院和莊心義的見面就不怎麼愉快,他並不想馬上再見他一次,而且他對於莊心誠高調公開關繫有些抵觸,就像不願立即和他同居一樣,他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見家長”或是同居,都是感情質的飛躍,他一想到光明正大地和莊心誠雙宿雙飛,就隱隱覺得心虛。
或許他心裡一直有這樣的念頭,而那天嶽堂的話只不過撕開了他心底的偽裝而已,他覺得自己配不上莊心誠,至少目前是這樣。他總要變得更好更強大,才當得起莊心誠身邊那個位置。
莊心誠還想問什麼,他能感覺到蘇錚有個心結,但又不知道它從何而來,但是蘇錚沒給他繼續問的機會,而是搖了搖他的手,指著大螢幕,開心地說:“小叔,開始啦!咱們看電影吧。”
不知是有意緩和氣氛還是單純地犯了撩騷的毛病,看電影的時候蘇錚也沒閑著,不時對莊心誠動手動腳,一會兒親他臉頰,一會兒又撓他肚皮,甚至把手伸到睡衣裡在他身上畫圈圈。
莊心誠被撩得忍無可忍,終於兇性大發,把蘇錚逼到沙發角落裡,按著他狠狠親了一通,蘇錚被親得幾乎窒息,掙紮著動了動,不小心碰到某個不可描述的東西,他的手像觸電了一樣,戰戰兢兢地縮了回來。
在這次親手碰觸兇器之後,蘇錚終於老實了,他心有餘悸地想象著那東西的具體模樣,如果,萬一,他要是下面那個?這不是要了命了嗎?越想越心驚膽戰,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一直到電影快結束,莊心誠轉頭對他似有若無地笑了一下。
蘇錚嚥了一記口水,心想,小叔該不會是等到電影結束了,要用“酷刑”來報複他吧?
他慫了,決定想個辦法來逃避可能到來的懲罰。
“錚錚,”電影結束了,莊心誠叫蘇錚,“看完了,我們去睡吧?”他低頭一看,蘇錚躺在他大腿上,眼睛閉著,嘴唇微張,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睡著了。
莊心誠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頭搬開,自己先站起來,然後再把蘇錚打橫抱了起來。
蘇錚在裝睡,他感到一陣搖晃,身體騰空而起,莊心誠開始走動,蘇錚就覺得自己彷彿回到了搖籃裡,那種輕飄飄卻又很安全的感覺十分美妙,他愜意地享受著。
莊心誠抱著蘇錚,雖說有點吃力,但他還是很享受這種手裡沉甸甸能抓牢的感覺,他把蘇錚從影音室抱回臥室的路上,高興地哼起了歌。
莊心誠稍微有點五音不全,平常很少唱歌,連蘇錚都幾乎沒有聽過,現在猛然聽見他哼歌,蘇錚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立刻豎著耳朵聽了起來。
仔細一聽,這特麼好像是一首好幾年前的口水歌啊,是叫《豬之歌》?小叔哼著哼著還唱了出來,好像還把詞給改了!
“……豬頭豬腦豬身豬尾巴,從來不挑食的乖娃娃,每天睡到日曬三杆後,吃得太多抱不動啦~~~”
蘇錚:“……”他使出了畢生定力才沒有大笑出聲,現在笑得眼淚直流和小叔面面相覷的場景得有多尷尬啊,怕是會氣得小叔這輩子再也不唱歌了,這麼罪孽深重的事他是不會做的,所以掐著手心努力忍住笑,一直到莊心誠把他輕輕放在臥室大床上。
蘇錚想,這下可以了吧,小叔你走吧,隨便去外面轉一圈,好讓我笑一會兒,快要憋死了。
可莊心誠沒走,他俯身吻了下蘇錚的額頭,就一動不動了。
據蘇錚判斷,這時小叔八成是在看他,看他熟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