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然雙手交叉,正是愜意十足的樣子,他將手放在桌子上,江面上的風吹開了他的外套,他也不去管,只是笑眯眯地試探謝雲,說:“這麼久不見,你還是聰明的。”
謝雲看著他的臉就不舒服,可是他又不得不留在這裡。這個人身上帶著危險的氣息,他不想讓周堇時摻和進來。
“喬柯在哪兒?”謝雲開門見山。
“他在哪兒幹你什麼事,你什麼時候也管這些閑事了?”
程季然從來店裡找他開始,就一直說著謝雲聽不太懂的話。
他是失憶了,但不是傻子,基本情感他還是有的,程季然說這麼多,要麼就是在試探他,要麼就是在誆他,故意引導他。
程季然看他不說話,忽然朝空中打了個響指,從裡面出來個侍應,送來一瓶起開了的紅酒,酒香淳厚,一股股飄進謝雲的鼻腔裡。
“零五年我來美國找你,你送我的。”
程季然笑著將高腳杯用指尖推過去,“我一直就想跟你一起喝的。”
謝雲沒有動它,程季然挑眉問道:“啊,怕我下毒啊?”
“別擔心啊——咱們是舊相識,等你喝完,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謝雲對酒沒有興趣,但此時只想盡快讓程季然閉嘴,便不再多說,將小半杯紅酒一飲而盡。
粗糙地令程季然咂舌。
“果然是變了很多呢。”
酒味在唇齒間久久不散,謝雲正欲說話,嘴唇卻忽然像僵住了一樣,肚腹裡一陣發麻,繼而發散到了四肢,他緊緊地盯著程季然,才發現程季然正在用一種近乎悲憫的眼光看著他。
“秦晏——你真的好傻,”程季然站起來,繞到他的椅子後面,按上他的肩膀,“怎麼會上當兩次呢?”
謝雲聽到“秦晏”這兩個字,還沒來得及盤算清楚一切,就被程季然雙手施力,重重地慣到地上。
他一腳踹到謝雲身上,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又變得非常哀傷。
“我都放過你了,我送你回國,留了你一條性命,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學好呢……我放過你們一次又一次。”
“周堇時很騷吧?你上他的時候有爽到嗎?秦晏,你丟了半條命都離不開他是不是?”
“那你還是去死吧——”
程季然手裡多了個注射器,他捏著謝雲的手,針頭冒著寒光,已經碰到了血管外的面板。
“很快的秦晏,不會痛,你不怕痛的對不對?要不然你怎麼會朝我開槍呢?你明知道我很怕痛的——”
他是一條骯髒的狗,從來都不介意用這些卑劣的手段,挖一個坑讓秦晏掉下來兩次。
那是秦晏太笨,太傻,太活該。
他是喜歡秦晏,但得不到的,就沒有珍視的必要。
謝雲咬著舌頭讓自己清醒,盡管他的嘴已經使不上太大的力氣。
程季然剛剛用了很重的力,他被摔到了船的護欄邊緣。
謝雲用了全身最後的力氣,一腳踹到程季然的腿上,他冷不防後仰了一下,謝雲立刻就抓著護欄爬起來,縱身躍入海內。
他不是不想活,但是這樣好過死在程季然手裡。
江面濺起巨大的水花,謝雲很快就沉了下去。
程季然看著波光粼粼的江面,雙眼猩紅,面目猙獰,手指骨幾乎都快要被捏爆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忍耐。
可待到江面徹底平靜,他也跟著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