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才到廢物,從豪族少主到喪家之犬,一夜之間,他從雲端跌落到塵泥,下場悽慘。
更悽慘的是,他的那些隨從翻臉如翻書,立即把他狠狠毆打羞辱一番,令他的傷勢雪上加霜。
白天,他只能躲在深山裡,甚至都不敢露面。
在這人生最漫長的兩天裡,他思來想去,如果說還有一線生機,那麼最後這點希望,就落在任真上。
他只能來求任真。
開山劍是任真搶走的,如果他願意歸還,那麼自己送回夏侯家,就不用再承擔死罪。
如果他不願意歸還,那就求他收留自己,哪怕留下來當個卑賤僕役,也比自己流浪在外更安全。
他甚至想到,這次劍聖南下,動用秘法導致修為盡失,情形跟自己相似,但人家回來後還能重新修行,應該是掌握了某種秘法。
或許,萬一,可能,他會幫自己重踏武道呢……
無論是哪種結果,都不可能比現在更糟了。夏侯霸明白,跟性命相比,所謂的顏面一文不值。
所以他來了。
走到這裡,只是短短一段路,他便氣喘吁吁,臉色蒼白。
面朝那棵古樹,他一邊撒尿,心裡緊張不已,開始打退堂鼓,“三更半夜,他肯定已經睡下了,我貿然造訪,會不會太無禮?要不天亮再來?”
可能太過緊張,以致於他沒聽到頭頂樹叢裡的鼾聲。
人冷尿多,他尿了半天,如釋重負,還是認為已經逼上絕路,不能再患得患失了。
於是他一咬牙,拖著劇痛的身軀,艱難朝山頂走去。
終於來到這座茅屋外,他沒有敲門,站在那裡躊躇半天,不知該如何開口。
突然,門扉自開。
任真走出來,揉著睡眼,不耐煩地道:“誰啊?”
下一刻,他一抬頭,表情驟僵,像半夜見了鬼一樣,“怎麼是你!”
他警惕性很高,感知到門外有人來,卻沒想到居然是冤家夏侯霸。
夏侯霸莫名尷尬,生怕他轉頭就走,情急之下,撲通跪倒在地,碩大身軀像小山一樣,臣服在他面前。
這時,莫雨晴也披著外衣走出來,揉著睡眼,如出一轍,“誰啊?”
任真沒有說話,努了努嘴。
莫雨晴一愣,回過神來,睡意頓時消散,冷冷地道:“大半夜的,你自己送上門來討打?”
她很記仇,當然清晰記得,夏侯霸是如何口出狂言,當眾羞辱任真。
夏侯霸默然不語,身軀轟然垂下,腦袋磕在地上,發出一道沉悶有力的聲響。
莫雨晴又是一愣,“你到底想幹什麼?”
“求你們收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