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鹿的頭轉向車窗,機械式地蹦出一個字:“好。”
接下來,謝琅沉默了一小段路,最終語氣很清很淡地說:“看到你事業蒸蒸日上,還嫁了疼愛你的男人,為你高興。我就是個倒黴蛋,離開我的人會變得越來越幸運。你當年的選擇是對的。”
宋鹿把臉轉過來,和謝琅在後視鏡裡對視了幾秒。她心裡在想,謝琅說“離開”的主語說錯了,當年明明是他選擇不告而別,而不是她選擇離開他。是放不下面子故意這麼說的?還是口誤?很快,她就不再糾結這些了,無所謂了,她早就放下來。有了更堅定愛她的人。
就這樣和謝琅保持遠遠的距離。
“氣運是自己的事,就算倒黴,也只會應驗在自己身上。一個人的氣運只和後天努力有關。謝琅你現在事業有成,又怎麼會是倒黴蛋?我們當年是順應天時地利人和做出的最合適的選擇。現在,我們都已經進入了人生的下一段旅程。往前看,不提過去,各自安好。”
宋鹿說完這些,就不再和謝琅說話。她收到方雨萱發來的資訊,約她去坐夜遊輪。宋鹿發:在下雨哎。方雨萱回:雨裡才有情調啊。宋鹿答應了,把楊荔的住址發過去。她準備送楊荔安全到家後,就直接從這個地址等方雨萱來接她。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駛到楊荔家樓下,宋鹿把楊荔扶上樓交給她父母。她下樓,發現謝琅不但沒走還把車子停在了一邊。兩個男人正在樓棟的入口臺階上抽煙。宋鹿走過去對他們說:“我還要去別的地方。有人會來這裡接我。今天麻煩了。回家小心開車。”
許峰猛噴幾口煙,還沒開口說話,三人側方就傳來“嗶嗶嗶”的車喇叭聲,同時,遠光燈朝他們閃了又閃,三人同時移目朝車子的方向看過去。是輛純黑的gtr。
車門開了,下來一個高個子男人,撐著一把黑傘。
宋鹿一眼認出那是陸飛,心裡納悶怎麼是他來接她。她朝陸飛揚了揚手,大聲喊:“你別過來了。我自己過來。”她快速對謝琅和許峰道別,迫不及待把包舉在頭頂,沖進雨幕。
陸飛在中途接到宋鹿,傘面朝她那邊傾斜,自己則大半個背被雨淋濕了也不管,他說:“雨點在車子裡。”
雨點?!?宋鹿驚異於陸飛對方雨萱的稱呼,但轉念一想,有嚴重的情況需要警惕——他們兩個人竟然是一塊兒來接她的!她心裡泛著嘀咕,踩著水塘往車子方向走,一次頭也不回。陸飛回了一次頭,宋鹿用餘光看到了,陸飛還對遠處的誰點了點頭。
許峰見謝琅和陸飛隔著雨幕點頭,吃驚地問:“宋鹿的男人你也認識?嚯,繞來繞去,前女友的現任也是熟人,到底應該說你們圈子窄吶,還是宋鹿這女人就專門挑這個圈子的有錢男人勾搭。”
謝琅淡淡“嗯”了一聲,掏手機自顧自操作起來,等許峰把後半支煙都吸完了,他語氣中略微帶一點不屑和嘲諷說:“一個拿年薪的私人助理罷了。算有錢有勢的男人嗎?”
許峰呵呵笑著。覺得謝師兄說得太他媽對了。
宋鹿鑽入gtr的後座,方雨萱優雅地蹺著腿,眼睛亮閃閃盯著她。礙於陸飛在場,宋鹿沒有直接問出口他們是怎麼一回事。
方雨萱倒是坦蕩,用指甲尖戳戳陸飛的背影,“我們目前談著。你和林也的事我可是很上道地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現在是你報恩的時候了。我們的事你也暫時不要說出去。我媽媽盯我盯得恨不得把我拴在身上。”
宋鹿一下子想到了還苦苦等著陸飛的yoyo。
陸飛邊開車,邊連線藍芽耳機打電話,聽他說的那些話,對方應該是林也。宋鹿靜靜聽著,都是工作上的事。她這才聽出來,陸飛送完兩人就要回去工作,他只是被方雨萱喊出來充當臨時車夫的。
陸飛的工作聊了一半,突然把耳機取下來,專注開車。
方雨萱飛了個眼神給宋鹿,笑問:“你老闆終於良心發現不大晚上剝削你了?”
陸飛說:“不是,一個電話打進來。林總讓我過十分鐘再聯系他。”
方雨萱的手在宋鹿肩膀上用力壓一壓,“你男人果然喪心病狂。上次打電話來,我們在接吻。他,”方雨萱手指戳向陸飛,“竟然接了。還接了半小時。什麼興致都沒了。比避孕藥還絕。”
宋鹿用手捂住方雨萱的嘴,阻止她胡說八道下去。她都替她害羞。陸飛倒是仿若未聞地淡定開車。
一千五百公裡之外的京北的套房裡,林也接通了未知電話。
沙啞的嗓音、古怪的腔調,一聽就心生厭惡:“別信宋鹿那個女人。她就是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