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快要沒力氣了,沒有碰見藥三,趙春兒還是跑回了自己以前的家,也就是趙家。
恰好趙母在家,她見兒子披頭散發跑進來,連忙將人抱住:“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
胡家的下人緊跟著追進來,還有一大群聞風看熱鬧的,堵在門口。
“我的孩子沒了。”趙春兒跪倒在地上,淚流滿面,“娘,我的孩子沒了……”
趙母腦中也是“嗡”的一聲。他們家如今日子能好起來,全是因為趙春兒找了個好夫家,而趙春兒能嫁過去,是因為懷了孩子。
不過她畢竟不知道胡天楠殘缺,所以很快冷靜下來,蹲下來安慰兒子:“春哥兒,你先起來,娘找郎中給你看看,只要你身體沒問題,孩子沒了再懷就是。”
趙春兒心想:可胡天楠身體有問題。
他哭得更悽慘了。
趙母無法理解他,勉強把人扶起來到一邊坐下,倒了溫水:“先喝點水吧。”
趙春兒又跑又哭,的確渴了,接過茶碗一口氣喝盡,拽著母親的袖子:“娘,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趙母滿口應下,讓家裡小孩去找郎中。
趙春兒立即阻止,說孩子前幾天就掉了,已經看過郎中了但是一直不敢說出來。
正好胡天楠追進來,聽見這話。
他怒不可遏:“你把我兒弄沒了?!”
—
胡天楠娶趙春兒就是為了孩子,如今孩子沒了,他便要求休夫退彩禮,否則就將趙春兒打殺了。
彩禮是一百兩銀子,當初趙春兒拿了二十做依靠,還有八十兩留在家裡。
趙春兒的二十兩沒動。家裡八十兩銀,趙家用了五兩修繕屋子,五十兩新買了個小院,正在給趙大郎說親,想找個秀才的女兒或者哥兒。
趙家本身也有一些積蓄,趙大郎在碼頭出工好幾年,也有存款。
把新院子賣了,自家再出些錢,能湊足一百兩。只是一買一賣之間會虧個十兩左右,親事更是說不著好的了。
不光是趙大郎,其他兒女的親事也會受連累。
一頭是趙春兒的性命,另一頭是其他兒女的親事。
其實也就趙大郎婚事著急,其他兒女年齡還小,還能再拖幾年,能緩過來。
趙母猶豫道:“要不我們把錢還了吧。”
趙父道:“娶妻生子本就要給彩禮,大家都是這麼辦事的,傷娠也正常,哪家不傷娠?你當年不也傷娠過兩三個,我怪過你嗎?成親還不到半年,春兒又不是不能再懷,憑什麼被休棄。”
趙大郎附和說:“還彩禮更是無理取鬧,傷娠一個孩子便要退還彩禮,有些成親不要彩禮的,難道生一個孩子就要漢子補一份彩禮麼。”
“話是這樣說,可這樁婚事本就……我看他是真的敢殺人,我們不能看著春兒被打死啊。”趙母流著淚說。
趙春兒畢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也是她看顧著長大的,縱使長大後不服管教,她也不想孩子死了。
“娘,如今的縣令是個清官,天底下從來沒有傷娠就殺妻的道理,大不了我們鬧到公堂上,他不敢真的殺了春哥兒。”趙大郎勸道。
聽大兒這麼一說,趙母找回幾分主心骨:“好,我們去打官司。”
趙春兒把腦袋蒙在被子裡,聽著家裡人的議論,裝作昏迷了,一句話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