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平陽村路面越不好走,一路顛簸得厲害,他有些擔心大少爺受不了這樣的環境。
沒想到,大少爺心情卻越來越好,那綿延起伏的山頭,居然讓大少爺露出了笑臉,差點把他驚得掉下馬車。
“大少爺,你真的要住在這村裡?”顧東想不通,大少爺為何還能笑得出來。
“當然,這麼一個山青水秀的好地方,我哪裡捨得離開,”顧晨感覺周圍的木氣都活躍起來,心情也舒暢了許多,伸手拍了拍顧東的肩笑道,“你不懂,你不懂的,哈哈。”
瞬間,顧東都嚇得不敢動了,但有一點他聽出來了,大少爺不僅不反感,好像還挺喜歡這個地方的。
等顧晨的手離開後,顧東才感覺身體又活了過來,暗暗拍了拍胸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從懷裡掏出老爺交給他的銀票,回頭向車廂看了看,確保王麼麼沒醒來,壓低聲音說:“大少爺,這是老爺讓小的交給大少爺的。”
把幾張銀票塞進大少爺手裡,起初是因為同情大少爺的遭遇,他就沒想過要貪下,否則以他的手段和大少爺在顧家的地位,想要瞞過老爺不動聲色地昧下不是做不到。
後來,見過大少爺的身手和隱約明白大少爺的性子後,他就更不可能貪下了,否則,他的腦袋絕不會比路上劫殺的黑衣人更硬一點,大少爺也不會因為這一路的情份而有一點手軟。
顧晨笑睨了他一眼,不客氣地接下,抖了抖銀票說:“看來顧元坤出手挺大方的嘛,也是,這些年靠顧氏綢緞莊賺了不少銀子,心裡對我又有愧,自然就用這銀票來補償了。銀子可是好東西,傻子才會往外推,謝了。”
往懷裡一揣,實則收進空間裡了,想到自己現在的身家,顧晨眼睛笑眯了。
顧東也覺得大少說的話很實在,老爺靠不住,其他人更指望不上,還不如拿了銀子傍身。當然,他絕不會將“老爺靠不住”這句心聲說出口的,打死他也不說。
不過,大少爺居然連聲父親都不叫了,而是直呼其名,顧東卻不能跟著學,只當自己沒留意到。
不知為何,他會覺得大少爺的笑容另有意味,彷彿大少爺已經知道有這一千兩銀票的存在似的。腦中閃過這個念頭,顧東嚇出一身冷汗,暗暗慶幸他幸好沒生出貪念,否則只怕小命真的要交待在這兒了。
二人說著話,一不留意車輪碾過一段坑窪得厲害的路面,要不是及時拉住繩韁,顧東差點被顛得甩出去,轉頭一看,大少爺居然穩當當地坐在他身邊,一副悠閑看風景的姿態,顧東把想叫大少爺小心的話又吞了回去,就在這時,聽到車廂內唉喲叫了一聲。
王麼麼醒了?居然在這兒醒了?能說他醒得真及時嗎?
顧東看了一眼渾不在意的大少爺,揚聲喊了一下:“王麼麼,可是一路睡醒了?前面就到平陽村了,王麼麼醒醒神。”
顧晨聽了挑挑眉,不愧是顧元坤身邊得力的人,眼力勁不錯,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明明知道王麼麼是砸暈過去的,到了他嘴裡就成了是一路睡過來的。尤其是他將銀票交了出來,顧晨更覺得之前的牆腳沒有挖錯,挖得好。
車廂裡低低的呻、吟聲響起,窸窸窣窣一陣,聲音到了他們身後,一個腦袋探了出來,虛弱的聲音響起:“顧管事,我這是怎麼了?”
顧東向後掃了一眼,臉色還和之前一樣蒼白,只是看在眼裡放在心裡,什麼也沒問出口。
“王麼麼,這是睡糊塗了吧,看,天都要暗下來了,前面就到平陽村了,我得在這裡住上一夜明天才能回豐安縣,以後這裡可就交給王麼麼了,老爺交待千萬要照顧好大少爺,村裡的人可都看著呢。”顧東忍不住提醒道,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這是警告王麼麼,別再當大少爺是軟柿子隨便捏,要是老實一點,說不得大少爺一下子高興還能留他一條小命,只教訓一頓就罷了。
王麼麼卻浪費了他一片好心,頭暈得厲害,渾身無力,像生了場大病一樣,不耐煩地揮手:“知道了,顧管事,主君早交待過我了,我當然會好好照顧大少爺。”
二人所說的“照顧”意味可大大不同。
顧東哪裡看不出來,只得暗暗嘆了口氣,自己找死他想攔都攔不住,也怪不得他了,他的同情心也有限。
&&&
“這裡可是平陽村?”村路口有孩子在玩耍,顧東放緩馬車探身問道。
見到外來的馬車,玩耍的孩子都聚了過來,嘰嘰喳喳地好奇地打量著前面的高頭大馬,還是後面一個扛著鋤頭的漢子見狀忙走過來,把孩子們趕走,說:“這裡是平陽村,不知客人尋哪戶人家?”
“我是來找楊德慶楊裡正的,不知這位大哥可否給在下指個路?”顧東客氣地問。
三人中,顧東未因對方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衣裳而面帶鄙夷之色,顧晨則一邊摸著手腕上的小綠一邊打量這個村落,剩下的王麼麼反而端著姿態,目光從那漢子身上掃過時不屑地哼了一聲,刻意地拍打了下沒有灰塵的衣裳,這可是主君賞賜的緞子做的,哪裡是這個鄉下窮小子見識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