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公子此次來,難道是家務事已經處理完畢了?”顧晨直奔主題,客套的話說上一句就行了,尚亦瀾跑來總不會是順路經過吧。
尚亦瀾喝了口茶,茶與水的味道也比以前好了,竟不比他尚家得來的好茶差:“尚某慚愧,因為尚家的事連累了顧公子的酒館。”
顧晨笑笑道:“無事,不過是些跳梁小醜罷了。”
尚亦瀾失笑,也就顧晨這裡才會將那些鬧事的人當成跳梁小醜,不過也有這個實力說出這樣的話,但此次總歸是他理虧,所以處理完畢後就特地趕過來一趟,還是希望與顧晨這城能長長久久地合作下去。
別說,今日過來,一路所見生機勃勃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之前園子裡什麼模樣他可記得清清楚楚,再看到內院裡掛上的果子,都懷疑還有什麼事是顧晨辦不到的。
說了會兒話,黃寧就將洗好的櫻桃送過來,尚亦瀾挑了挑眉吃起來,他從南邊過來,吃倒是吃過了,但味道絕沒有顧晨這邊的好。
喝了茶吃了水果,尚亦瀾就將來意說清,藉著之前的事和從宮裡得來的諭意,尚家經過了一番整頓,如今的尚家可是給水不少。
“現在的尚家大不如從前了,以後指不琮要仰仗顧公子的地方還有許多。之前尚家手裡掌握了一些銅鐵礦山,這次全部劃出去了,也許現在正有不少皇商和商戶人家看尚家的笑話呢。”尚亦瀾自嘲道。
顧晨奇怪地看著他,心說有必要裝飾這樣隱秘的事告訴他嗎?
不過這個年代,能夠掌握銅鐵之類的礦山,那也必定是與朝廷關系緊密的商家,這可是關系民生與軍事的物事,前者關系流通的錢幣,後者則關繫到行軍打仗的兵器,落在不信任的商家手中,金鑾殿中的那位豈能不擔心他們與外族勾結,私下打造兵器流傳出去,又或者與謀朝篡位的人勾結提供造反的武器。
“尚公子不必對我說這些,何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說這麼一來未必就是禍,能得到皇帝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吧。”
尚亦瀾苦笑,顧晨一個生活在山村的哥兒都能看清形勢,可族中的人卻被富貴迷花了眼不懂得放手:“這些也沒什麼可說的,以後顧公子總會聽到其他人說,其實說是劃出去,不如說是尚家現在一分為二,那些礦山一部分交給了朝廷,一部分落進了我二叔他們手裡,不過他們已經另立門戶,不再屬於我們這一支人了,今後就是出了什麼事也與我們這一支無關。你可能不知道,我二叔想學尚君,剛分出去,就將自家的哥兒送進了四皇子府,也許他認為,將來不久尚家又能出一位尚君,而這位尚君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不用再受我們的制約。”
“他們錯了頭吧。”顧晨聽得傻眼,“他們當皇帝是死的看不到?他還活著,你二叔就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支援四皇子?現在四皇子嘣噠得很厲害嗎?”
尚亦瀾和他父親也是被這麼一出弄得心力憔悴,別人看不出他們父子是真的與那邊分清楚了,他們只會以為他們尚家是做戲給別人看,既在皇帝面前掙了面子,眼下四皇子奪位的呼聲也高,將來四皇子上位那尚家豈不成了最大的贏家。
尚亦瀾的父親聽到外面傳來的話氣得差點吐血,偏族中還有些人看不清堅決地隨了二叔去,就因為二叔能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利益和前景,而不似尚亦瀾父子幹什麼都縮手縮腳膽小無比。
看尚亦瀾鬱悶的表情,顧晨也知道這一家子是根本沒辦法了,尚亦瀾苦笑道:“在分開來之前已經在陛下那裡遞了話,陛下能信多少我也不知,反正我現在最期望的就是四皇子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他知道,如果那樣的話,就算有六皇子依靠,那些人也會不遺餘力地打擊他們這一支的,四皇子本身也不是個心胸多麼寬廣的人。
當然,其實他也不看好四皇子。
顧晨想了想說:“不是說那位身體挺好,現在就考慮站隊的事情太早了吧。”
這算是安慰尚亦瀾的話,而且據他所知的歷史,起先越是蹦噠得厲害的人,越是走不到最後,反而是那最後顯眼的人,說不成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所以還是過好自己的日子要緊,時間長了上面的人總能看出尚家的真正心思。
尚亦瀾點點頭,但也怕那些皇子狗急跳牆出現什麼驚變,尚家表面看著風光,但也就有如走鋼絲繩一般,一不小心就會掉落下去。
兩人沒再多說這些事,尚亦瀾也沒提起駱晉源現況如何,這種敏感時期雙方都不會主動聯系,以免被人抓著把柄。顧晨請尚亦瀾喝了酒,喝的不再是二手的酒了,而是完全自家釀的。
孟老伯釀的酒水中,因新增材料不同,所需的發酵出缸時間也有所不同,快的,已經上鍋蒸餾裝進了酒壇裡,孟老伯前幾日就是提起讓顧晨找個時間大家坐下來品嘗一下,看看與之前的蒸餾酒味道口感相比如何。
而釀造的茶酒顧晨也開啟了量最少的那一缸,又經過蒸餾方成。
也是從這兒得知,教姜嬤嬤製茶和酒的大和尚也開始使用蒸餾之法,只是使用的工具還沒顧晨這樣的方便可取,而且製成茶酒除了需要茶葉外,還需新增劑不少的山中野果,取真正的大自然之味才能成功,正是這些複雜的程式,才會在姜嬤嬤“喪生火場”後夏家無人再釀造出原來的口味的茶酒。
兩種酒一起端上桌,注入杯中,一種清澈澄透不見一絲雜質,酒香醇厚濃鬱,一種則同樣澄透卻茶香四溢,還沒入口,但從品酒的色與香角度來看已屬止乘了。
顧晨介紹說:“這第一種就是溫泉山谷裡找來的作物釀造的,是試驗品,大夫釀制需要等七八月份收成後才行,這一杯就是茶酒了,我沒有嘗過,但尚公子肯定品過,看看這釀造的水平有沒有過關。”
這兩種酒,哪一種對於尚亦瀾來說都是一種驚喜,他漱了口,分別嘗了一口,看他閉上眼睛回味的表情,顧晨也安心了,想來是過關了。
再睜開眼睛,尚亦瀾指著茶酒這一杯喜道:“除了時間尚短,這茶酒並不比我嘗過的差,如果儲存上幾年,相信會比當年驚鴻一現的夏家茶酒更受歡迎,顧公子真是了不得,身邊竟藏了這樣的高人。”
顧晨勾唇一笑,心知當初向他打探茶酒事就瞞不住這位尚家少主,說:“是我運氣好,誰能想到被夏家不重視的人,會在這樣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其實如果夏家那位真將他放在心上,不可能不知道他原來出生在何處,可惜竟連這樣的心思都沒有。”
一個字: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