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熊頓時耷拉下腦袋,小弟腹誹歸腹誹,但一直深深覺得,自家老大別的能耐且不去評價如何,但眼光卻是一流的,如今連他們這些做跟班小弟的都面上有光,走起路來都精神百倍。
姜嬤嬤看看停在門口的馬車,上面似乎裝了不少東西,問:“你車上帶了些什麼?”
吳熊一拍自己腦門,忙說:“是縣主讓我捎回來的禮,差點忘了,快搬下來,每個人都有份。”
姜嬤嬤黑線,這麼重要的事情也能忘記,叫上黃寧一起去幫忙,黑子跑出來在吳熊和那堆禮物邊轉來轉去,不時伸出腦袋嗅嗅,還朝吳熊叫喚幾聲,姜嬤嬤說:“黑子肯定是聞到晨哥兒跟小白的氣味了。”
“對了,黑子也有禮,縣主專門準備了一個大包是給黑子的。”吳熊連忙翻出一個大大的包裹,當著黑子的面拆開來,裡面居然是一包包做好的肉幹,看得圍過來的人哈哈大笑,其中還伴著黑子歡快的叫聲。
常郎中表示也很滿意,他得了幾本孤本醫書的手抄本,還有禦醫和他們祖上傳下來的親筆手記,捧著這些手抄本笑得合不攏嘴。在知道常生的婚期後,俞晨特意問了人,給常生準備了一些成親用得上的物品,還從宮裡賞賜下來的東西中挑了一對成色極好的玉佩,一看就是給小兩口準備的。
訊息傳開,讓原本與俞晨結了仇的人家後悔莫及,盡管俞晨根本就沒將他們當仇人看,或者說根本沒把他們當一回事,而那些眼紅妒忌俞晨的更是鬆了口氣,暗自慶幸什麼都還沒有做,沒惹了俞晨不快,原先俞晨擁有的一切讓他們妒忌不已,現在則需要仰望了,什麼心思也不敢再生。
京城
顧逸離開莊子後一路直奔京城,此時不用刻意打探就知道了家人的下落,都被抓了起來,只要隨便走進一家茶樓,就能聽到裡面的客人在談論承恩公府和顧家鬧出的荒唐事,以及新封的縣主狀告生父後爹。
英武侯府位於哪條街巷中,只要一打聽就能知道,可顧逸根本沒臉面去求到英武侯府上,大哥讓人捎來的話就表明不願意見他,從此就成了陌路人,而英武侯更不可能有一分心軟。
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到頭來才發現百無一用是書生。尋了顧家的下人,發現早在家人被抓時就逃散一空,連鋪子裡的錢財也被捲走,鋪子也被承恩公府收回,他更不可能去指望承恩公府。
最後還是茫然走在街頭時遇到汪語,顧逸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向汪語求助。
汪語見到顧逸也很好奇,因為顧家出事前承恩公府滿京城尋人的事他也有所耳聞,詢問之下才知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汪語沉默了會兒才說:“在京城裡你想將人救出來是無望了,如何除非是當今陛下親自開口,才有可能讓他們赦免,現在最好的指望就是等案子結了他們能落個流放的結果,到時有你一路幫襯,也許遠離了京城一家人還能一起好好生活。”
汪語嘆息了一聲,給了他一些銀子給他指點了門路,打點一番後可以進去看望他的家人。
看著聽了他的話後跌跌撞撞跑遠了的顧逸背影,汪語也只是搖搖頭,以前還挺羨慕顧逸的天分,與蔣兄一起也與他有過不少接觸,誰又到料到會有如今的局面。
他也清楚,且主沒有出手對付他,只是關了他一陣阻止他報信,已是極大的開恩了,就因為顧逸沒有直接出手對付過縣主,但在過去十幾年中也沒有幫扶過縣主,甚至沒有說上一句話,所以縣主才同樣報以無視的態度。
他真說不好顧逸到底是無辜還是不無辜,說他無辜,可想想能十幾年無視家中的大哥又覺得心寒,只要有心稍微去了解一下,未必不能知道顧家以前的事,可他選擇了什麼也不過問,說到底也不見真的無辜。
顧逸將身上的銀子幾乎花光,才終於得到了一個見家人的機會。
數日來的經歷讓他更加看清了世情的冷暖,遭受了無數的冷眼與譏諷,兩眼早失去了以往的光彩,跟著獄卒走進陰暗潮濕充滿渾濁氣味的牢房中,兩旁牢裡犯人的叫嚷和哭罵聲嚇得他毛骨悚然,穿過長長的過道,獄卒才回頭獰笑著說:“喏,就在前面了,喂,你到底是他們什麼人?沒想到竟然還有人願意花上大價錢,來牢裡看望這幾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呸!”
手一伸,顧逸忙把身上最後一個銀錠子送了過去,獄卒才挖挖耳朵走開一些,顧逸走向他手指方向,在昏暗的光線中勉強能看到縮在角落裡的三人,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
“逸兒……是逸兒,真的是你,你是來救阿爹的是不是,快救我們出去,我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裡面眼神渾濁的人突然醒過神來,撲過來沙啞地叫喊。
聽到他的叫聲,另兩人也轉過頭看過來,身上臉上汙濁不堪,早失去了往日的光鮮。
顧元坤頭發都變得花白,看上去像五六十歲的老人了,見到顧逸先是兩眼放光,接著就怒罵道:“你這幾日死哪裡去了?不知道我們滿城裡找人嗎?對了,既然你來了,快去找你大哥,我是他親父,就算他現在不姓顧了,也改變不了我是他父親的事實,你快去替父親救他,一定要讓父親從這鬼地方出去,我一天都受不了了!”
聲音變得越來越尖銳,神情也因為激動叫喊變得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