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二爺爺老臉也有些掛不住,要他一把年紀向顧管事求情,畢竟報了官就是整個村子的事了,村裡的其他人家也要受影響,外面說出去平陽村的村民不規不矩被衙門拿了去,將來村裡的漢子哥兒說親都有阻礙。
“楊二爺爺,”徐阿嬤一看楊二爺爺有意阻止姓顧的小子報官,頓時又來勁了,在他看來,徐家在村裡有幾分顏面,不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得給徐家祖宗幾分面子,村裡人當然是站在自己一邊了,怎可能讓一個外面來的下三爛的東西欺負到他們頭上,“你看看富貴被打得多悽慘,他一個外面入了奴籍的人居然這麼對待富貴,分明是不把咱村裡人放在眼裡,今天能打富貴,明天就能把你楊二爺爺不當回事,楊二爺爺,咱村的風氣可不能讓外面來的人給壞了啊,我的富貴啊,傷在你身疼在阿爹心裡啊……”
看到兒子被打得臉青鼻腫都看不出原樣,悲從心來,眼淚叭嗒叭嗒就掉下來,加上頭發花白身上又沾了塵土灰撲撲的,怎麼看都像是一副受盡了欺辱的可憐老人家,讓人看了倍生同情心。
倒有那麼幾個人看不過眼了,嘀咕道:“這顧家的管事的確過火了啊,看看把人打成什麼樣了,誰不知道徐有阿嬤最疼這個兒子,打了他豈不是要了他的命了。”
邊上有一人就嗤笑了,這種把戲都看膩了,每回都來這麼一出,他家就曾被徐阿嬤帶著徐富貴打上門去。
這人提醒道:“別忘了徐富貴這副模樣也有你家那口子的功勞,拿錢時比誰都手快下手狠,來之前我還聽到他吹噓來著。”
那人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捂著臉退到後面去了,他看戲看得太投入忘了這一茬。
邊上聽到的人鬨堂大笑,頓時由徐阿嬤營造的悲情氣氛一散而空,細細咀嚼,只覺得今日這出戲莫名地可笑。
徐家阿嬤以往太過蠻橫霸道了,合該有個人出來讓他受受挫,否則誰知道他那個寶貝孫子長大了後,會不會是跟徐富貴一個德性,那他們家的孩子豈不是要遭殃了。
楊二爺爺氣得老臉漲紅,他哪裡是看在徐阿嬤的面子上求情,而是為了全村和他楊家人,就徐阿嬤跟他兒子的德性,都恨不得這家人滾得越遠越好,省得讓他難做人。
要說平陽村的風氣誰敗壞的,徐富貴就是頭一個,當然楊山也在裡面,不過那到底是老楊家的人,怎麼著也只能爛在鍋裡了。
“你……你個老嬤子還有理了,要不是你自己慣的,你這個兒子哪會成這麼個德性,合該讓你跟富貴長長教訓,你們自己就生受著吧。”說完他柱著柺杖往旁邊一坐,眼睛閉上養神了,明顯一副不再管事的是態度,任同顧東去報官。
他現在看明白了,有的人就是縱容不得,否則越加得寸近尺,就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或者知道自己行事不對,卻偏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使勁地糟賤他們的寬容。
誰也不是傻子。
徐阿嬤傻了眼了,後面有人起鬨:“顧管事,真的有一吊錢可以拿嗎?那我現在就駕車出去成嗎?”
“對啊對啊,顧管事你看我行不?”
“不就是走一趟衙門嗎?誰還不認識那道門向哪裡開的,我去!”
……
顧東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似笑非笑地欣賞著徐阿嬤的表情一變再變,心說這位除了會耍橫,其實也是個會演戲看人臉色的,心裡哪裡不明白的,不過是以前沒人治得了吧。
聽到不斷有人向顧東毛遂自薦,徐阿嬤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了,超出他的控制範圍了,這一次村裡人尤其是幾個老家夥沒再像以前一樣,在他使出老爺子這塊招牌時就服軟退讓。
臉上還掛著眼淚鼻涕,眼睛來回地在他兒子跟顧東之間轉動,實在心疼富貴被折騰成這副模樣,可又怕姓顧的混球真的把兒子送進衙門裡去。
一咬牙,就向顧東撲過去……
“回來了?那邊情形如何?”顧晨見顧東回來了,問他,他倒對今天發生的事渾然沒放在心上,現在提一句不過是關心顧東罷了,說實話,對於顧東豪氣地撒錢的行為,他舉雙手贊成。
他們就不差錢,不服來咬啊!
穿過來後做了一把土豪,雖然不是自己灑出去的,可心裡就是舒爽。
這小子做事果然對自己胃口,當初沒挖錯人。
“少爺,”在顧晨面前的顧東恭敬得很,老老實實地彙報,半點不敢耍心眼的,“那家人自己把徐富貴給抬回去了,居然還想討價還價讓我給他掏賠償銀子,”顧東摸摸鼻子,就算他沖人豪氣地撒錢,可不代表他就傻得不在乎銀子吧,居然還異想天開地想從身上挖銀子,做夢去吧,“我說少爺寧願把銀子拿出去打點衙門的人,也不願意給不把少爺放在眼裡的混賬東西,那家夥灰溜溜地回去了,不過估計沒那麼容易安生的,這種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死心的,沒事就喜歡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