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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不知不覺間,他晃悠到公交車站附近,索性坐上公交去他從沒畢業過的高中看一看。

教學樓一樓大廳正擺放著一些繪畫作品,這個傳統趙瀾直到,為了鼓勵同學之間互相學習進步,學校每個月都會選擇一些優秀學生的作品進行展示,高中大多是一些有些語文、英語作文展示,初中生則是繪畫作品展示。

轉悠著,一樓大廳裡的一束人造光吸引了趙瀾的注意,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裡放著一副少年迎光投籃的健碩背影,作品並沒有署名,趙瀾四下轉悠從一個獨特的角度看到畫的底布上被刻上了一串串文字,就像打的水印一樣,拼拼湊湊竟然拼出這樣一句話來。

——趙瀾,畢業快樂。

抬頭看向不遠處蔚藍的天空蔓延不著邊際,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你是愛哭鬼嗎?哭什麼哭,下次別人再打你就給我揍回去!”

兩個穿著校服的初中生從趙瀾身邊走過。

其中一個瘦瘦小小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感覺,“可是我打不過他們!”

“那你不會跑嗎?實在不行,你來找我呀!”

小個子沒有底氣地說道,“可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而且你又不會一直在!”

……

誰也不知道安旭什麼時候開始自殘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知曉自己的健康是靠碰瓷趙瀾父母換來的,還是伴隨巴掌聲落下的那句“不知羞”,亦或是躲著趙瀾的那段怯懦時光,或者是趙瀾從樓上掉落的剎那……每一根被理智栓緊的血脈接著心跳泵出滾燙的血液流過全身時,那藏匿的愛也隨著血管藏匿在人體之中,而刻刀落下血液溢位表皮,那汙濁的愛才得以窺見黑夜,貪戀一頁的空氣後又藏匿在死皮之下,反反複複,不知痛。

只有這樣他才能說服自己白日裡當一個理智而正常的人,他不能讓周圍人知曉他骯髒的內心活動。

當他知道那十萬塊存在的時候,除了憤怒還有羞愧,他對自己父母的做法感到羞愧,可背負愧疚的是母親,他就可以摘得幹幹淨淨嗎?不能啊!他才是那場“十萬塊錢”詐騙的最大受益者,也是唯一的受益者。

安旭也想過脫離媽媽,放心大膽地愛,可他知道他做不到,他的媽媽因為愛他使用計策騙來手術錢,這不能全怪他的媽媽,他才是那個主因。一想到媽媽為了給自己湊手術錢,和酒鬼加賭鬼的爸爸爭吵,白天去工地上賣力氣提水泥,晚上去飯館裡洗碗,不招工的時候,待在醫院裡陪年幼生病的兒子,心裡思考著明天的錢怎麼來。

明明媽媽也很努力救自己的兒子,可他的丈夫偷了兒子的救命錢去賠他的爛賬。還毫無廉恥的質問媽媽,到底救他,還是救她那個短命的兒子。

說來可笑,安旭的爸爸從來沒把安旭當自己的兒子,因為自從有了安旭,他老是輸錢,他覺得安旭就是個散財種。

這些都是安旭聽鄰居大媽嘴裡拼湊出來的。

他知道他的媽媽已經盡可能打好一手爛牌了,至少安旭的到來在媽媽那裡一直都是大王的存在,或許安旭告知她有愛人的那刻,她就把那個愛人當做能陪大王的小王,哪怕那個小王是個男性也無妨。

可造化弄人,阻擋他們相愛到相守的不是父母家人的不理解,不是世俗的偏見,是改變不了的曾經和十萬塊錢買走的臉面、自尊和那筆直的軀幹,甚至衍生到後面無法收場的尷尬局面。

安旭一想到他起初因為反感母親的做法,一次次質問她,反抗她,還在她面前自殘甚至跳樓。他說愛趙瀾的每一句話都像刺刀,紮著媽媽那裝著他的心髒,刺激媽媽回想起那原本就不幸福的婚姻,趙瀾的上門無疑是一種挑釁,他們大膽說愛的同時也傷害了一個不幸婚姻裡的脆弱女性。

或許上天就喜歡看,學會勇敢的人重新變得膽怯,感情遲鈍者被卷進愛的漩渦裡又被拍回兩岸,相愛的兩人相隔兩岸,久久凝望,不再說愛。

趙瀾永遠也不知道,安旭拖著被打斷的腿送走小橘的那天,漫天大雪紛紛紛紛揚揚,任誰踩上一腳也會掩埋掉所有的痕跡,如果不是路過的學生叫了救護車,安旭真的死在那年冬夜裡,被雪埋掉一身傷。他真的很討厭雪天,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走不出一望無際的大雪。凍死在那年冬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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