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一片混沌,姜溯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記憶緩緩襲來,像是涓涓細流,一點一點彙成汪洋大海。
記憶裡,強有力的臂腕抱過他腰身,鼻尖抵著他的額頭,溫熱的吐息落在他裸露的面板上。
低啞的嘆息穿過耳膜,愛意在心頭紮根,肆意生長,一步步淪陷。
白色裙擺在水晶燈下翩翩起舞,金色長發舞成漂亮的波瀾,女人靠在一個寬闊的懷抱裡,痴迷地吻上那溫柔的唇線。
天生一對。
“道歉。”
“你能不能少惹事?”
“你少管我的事。”
這句話像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狠狠刺進姜溯心口,打破了他所有防線。
沒有理由的,眼淚就掉了。
他的心髒好疼,不是那種剜心的痛,而是銀針密集而輕微的在表皮上刺透的痛,雖不致命,卻可以把他折磨到崩潰。
子彈穿透小腹,血液噴湧而出。
昏暗的儲物室裡,猙獰的眉眼在眼前不斷貨搖晃。
破碎的玻璃,幻化出虛影,眼前模糊!
姜溯一下子驚醒過來,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黏膩地出了些虛汗。
“醒了……”
沙啞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跟夢境裡冷漠的訓斥重疊在一起。姜溯把手從那人手裡抽出來,麻藥已經過了,刀口火辣辣地疼。
對上謝佑疲倦的眉眼,他開口道:“好久不見。”
謝佑的眼神,一瞬間黯淡下去。
太久沒說話,嗓子幹澀,姜溯咳嗽一聲,漠然道:“抱歉,我暫時不想看見你。”
失去了記憶,他還是會眷念謝佑的眉眼,情不自禁被他吸引,不願意相信他會背叛自己。可當記憶回籠,他再回看自己的所作所為,又想哭,又想笑。
謝佑始終是他的一個劫難,躲不開,忘不掉。
“……好。”
謝佑站起身,低啞道:“好好休息,安排了護工照料你。我走了。”
“嗯。”姜溯閉上眼,“我們的關系,暫時就這樣吧。我再想想。”
“好。”
謝佑出了病房,靠著門,安靜地點燃一根煙。煙燃盡,他淡然地走到走廊盡頭,靠著視窗,夜色已濃。
跟他想的一模一樣,姜溯只要清醒過來了,就會不要他了。還好那天晚上沒有碰他,不然姜溯會覺得更惡心。
姜溯醒了。
那他就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