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低頭，只能看到靳墨毛茸茸的腦袋擱在他懷裡。

低頭，親吻了一下。

不期然，昨晚被他遺忘的夢在腦海裡浮現。

夢裡，他還是個小屁孩！

坐在一輛“哐當哐當”響的小破三輪車上！

屁股落在座位上的時間很少，大都騰在半空。

身體東倒西歪，就沒坐直的時候！

還好有棚！否則，他應該早就滾了出去。

透明塑膠隔板外，坐著個頭發花白，發絲亂飄，活力滿滿的小老頭。

他外公！

靳墨的腦海裡猛地冒出這個念頭！

小老頭一邊開著小破三輪，在鄉村路上蹦躂，一邊高聲唱歌！

唱什麼，不重要，唱得激情四射才是重點！

白冼小小的身體裡，盤踞著二十八歲的思想，承受著顛簸之苦。

他想開口喊一聲，能不能開慢點，你外孫已經快散架，奈何，小嘴不受他控制。

就在他真的快散架時，小破三輪停了。

小老頭下了車，開啟車門，探頭進來，嘴巴張張合合。

白冼一個字沒聽清！

小老頭說完，關上門，離開了。

白冼緩了好一會，才把自己拼湊齊整，坐直，小腦袋擱在靠背上，那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暈眩還沒消停。

時間在流逝，他的腦子逐漸回穩。

小老頭去哪了？

腦袋開始朝外瞅！

身體太小，看不到，他爬到座椅上。

看到滿地的農作物，以及旁邊的梯田，他明白，小老頭帶他來田裡幹活了。

白冼看了看自己。

小身板看著也就兩三歲的樣！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

卻不想醒！

三輪車裡有點悶，推開門，一股柔和的風吹了進來，很舒服。

躺在座椅上，小身板，大思想，相處得很和諧。

直到車門旁傳來“咯咯咯”的嬰兒笑聲。

白冼的大思想先被驚到，他轉了轉眼珠，看到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孩。

腦袋頂著好些綠葉子，臉上髒得看不見樣，身上的衣服更是沾滿了泥巴……

那雙黑葡萄一般，亮晶晶，黑黝黝的大眼睛，此時尤為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