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周酌遠有一個仗著父母的偏心,時常欺負他、搶他零花錢的養兄,他想再怎麼樣,自己的親哥哥總不至於比養兄還要差勁。
其實第一次見面,周酌禮給他留下的印象是很好的,他對周酌意那麼溫柔,就算是斥責時語氣中也藏著寵溺。祝婉說,不管再忙,他都會每天按時接送小意。
因此,他討好過周酌禮。
那段回憶很丟人,總是他一個人自作多情地給周酌禮分享自己的經歷,吧吧吧說個沒完,周酌禮礙於面子和周酌意敷衍他幾句,他還看不出來。
後來周酌禮終於忍受不住,趁周酌意不在家的時候,不耐煩地對他說:“你煩不煩,我對你那些破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臉上的鄙夷和嫌棄讓周酌遠漲紅了臉。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突然想到之前,自己給周酌禮送了一雙球鞋,還學著周酌意撒嬌,想要讓他有空的時候也接送一下自己。
周酌禮婉拒了,倒是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只不過此刻回想起來,對方眼裡的尷尬卻比現在直白的惡語更讓周酌遠感到羞恥。
就好像內心分明想罵一句東施效顰,卻礙於生疏的關系不好意思開口一樣。
他才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家裡有多不受歡迎。
周酌禮的溫柔和耐心只會給周酌意,他和旁人不一樣,他知道真相,知道周酌遠是自己唯一的親弟弟,卻還是漠視周酌遠。
無所謂,兄長於他而言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周酌遠從不是逆來順受的性格,旁人厭惡他,他也不給旁人好臉色,於是他不再掩飾對周酌意的反感,同周酌禮的關系也愈加惡化。
一直到周酌遠最後逃離周家,他們倆之間都沒怎麼單獨說過話。
也幸虧他跑得快,如果等周酌禮回過神,可能他都活不到現在。
聽到周酌遠同樣冷淡的回答,周酌禮皺皺眉,不過辦公室沒有別人,攝像頭也關了,就沒再堅持:“聽你班主任說,你剛搬進宿舍就把自己折騰發燒進醫院了?”
“我把自己折騰發燒?”聽到這句話,周酌遠的怒火騰的一下燒了起來,想要懟回去,卻又覺得沒必要,於是僅僅嗤笑一聲,“老師給家裡打電話了?你就因為這件事過來?”
周酌禮沉聲說:“不是,爸媽叫我來看看你有什麼缺的東西。”
其實爸媽是叫他看看周酌遠後悔沒有,如果後悔了就把周酌遠接回家,實在勸不動再去問他缺什麼。可是難得周酌遠自願離開家,他不想周酌遠回去,鬧得家裡雞犬不寧,還要時刻防著他傷害小意。
周酌禮主動攬下這個差事,也是害怕爸媽一來又把這個煩人精領回去。
周酌遠自是瞧出了對方的不耐煩,心裡恨得厲害,卻不敢升起一些別的什麼想法,系統的懲罰太恐怖了,上一次奪走了自己的健康,要是這一次奪走他的智商該怎麼辦?沒了智商,他這輩子算是徹底完蛋。
【……請停止惡意揣測】
嚥下心底的不甘,他敷衍道:“我沒什麼缺的,你要只是為了這個,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周酌禮沒有動:“為什麼把自己折騰發燒?你都快成年了,知不知道有很多人想要好好地活著都很艱難?”
周酌遠聞言簡直都要氣笑了,他當然知道有些人想要好好活著都很艱難,在底層生活五年,他見過太多人拼盡全力只為一口飯吃;也見過有人生了病要傾家蕩産才能醫治,被迫在家庭的未來和生命中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還有人辛苦了一輩子,在即將享福的時候因為意外撒手人寰。
他見過的苦難、經歷的苦難比周家人吃過的飯都要多,輪得到從小錦衣玉食的周酌禮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教育他?
他從來沒有不珍惜自己擁有的東西,是他想發燒的嗎?是他喜歡頭痛作嘔的感覺嗎?到底是什麼神經病才會覺得他會用這種方式搏關注!
但是周酌遠不會跟周酌禮爭辯他有沒有故意生病,好像很在意對方的看法一樣,況且辯解自己真的生病和示弱有什麼區別?
他絕不會向周酌禮示弱。
周酌遠咬牙切齒道:“關你屁事!”
這在周酌禮看來就是被戳穿惱羞成怒了,他揉了揉眉心:“隨便你怎麼樣。不過這回怕是要讓你失望了,顧老師已經告訴我,不會再告訴爸媽一次。”
潛臺詞是他會瞞下這件事,而周酌遠又十分好面子,肯定不會自己去父母面前大肆宣揚。
倒是正合了周酌遠的意,給他省了不少麻煩,剛才被激起的憤怒情緒都因此消散一些,他禮貌回複道:“呵呵。”
周酌禮沒有get到他的禮貌,嘆了一口氣:“大家都很忙,沒有功夫陪你鬧。”
周酌遠冷笑:“就你時間值錢?我求著你們來看我了?耽誤我考大學你賠得起嗎?”
脾氣臭不識趣,既不吃軟也不吃硬,他的這個親弟弟真是全身上下都沒有讓人喜歡的地方,周酌禮徹底失去了和他交談的興趣。
臨走前,他深深看了周酌遠一眼:“別再做多餘的事情,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到小意。”
腦殘。
周酌遠心中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