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僅僅在看到周酌遠那一句“為什麼我不能有一個溫柔會對我好的哥哥呢”的時候失控片刻。
片刻以後,他就回過神,玻璃杯摔碎在地上,周酌禮正蹲在地上撿玻璃杯的碎片,手指被紮出一點血。
他想到被周酌遠砸得四分五裂的遊戲機。
用錢和禮物來表達愛是最簡單的方式,這樣一個廉價的遊戲機,周酌禮多花點錢搶下兩個完全不是什麼難事,然而他連這樣不值一提的愛都沒有給周酌遠。
他好像明白一點為什麼周酌遠還願意搭理林博旭,也明白一點為什麼周酌遠近半年來才表現出不健康。
以前在林家,偏心的只有養父母,如今在周家,每一個人都偏心。
因為帶給周酌遠的感受是充滿惡意的,所以他會猜測周酌禮要拿他的命去換周酌意的命,周酌禮疑惑他的遊戲機時會脫口而出“我不是小偷”。
周酌禮逐漸看清從前被他忽略或誤解的蛛絲馬跡。
他慢慢醒悟,想要補償周酌遠,可是周酌遠不要他的錢,不要他的醒悟。
“大哥!你在幹什麼?!”周酌意的驚呼打斷周酌禮的思緒,他把周酌禮從地上拽起來,“你為什麼要用手去撿碎片?!”
周酌禮望著自己手上的血跡,抽出紙巾擦掉了:“沒事,小傷。”
周酌意還想指責他,吧臺上一個泛黃的日記本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這是什麼?”
周酌禮心頭狠狠一跳,他提前一步按在日記本上,強裝淡定:“沒什麼。”
好在周酌意沒有繼續追究,他拉住周酌禮受傷的手,心疼道:“怎麼這麼魂不守舍的?今天中午我去給哥哥送餐吧,你在家裡休息。”
周酌禮依舊狠心拒絕。
或許周酌意從未被連續拒絕這麼多次,他的眼裡浮現出水氣,如果是周酌遠的話,應該會和周酌禮吵架,而周酌意在感到委屈的情況下還是拿出醫藥箱給周酌禮處理傷口。
因為所有人對周酌意都是如此,就算再生氣也會照顧好他,這樣長大的周酌意十分善良天真又脆弱。
倘若周酌遠也這樣的話,他是長不大的。
周酌禮中午送餐的時候,特意用貼上創口貼的手端出飯菜給周酌遠看。
周酌遠似乎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周酌禮的傷處,焦急地等待他最喜歡的雞翅被端出來。
周酌禮失落地擺好盤子,將筷子遞給他,然後眼尖地發現周酌遠手背上的兩條創口貼。
他收回筷子,抓住周酌遠的手:“怎麼回事?”
周酌遠莫名其妙:“什麼怎麼回事?”
周酌禮:“手怎麼受傷了?”
周酌遠:“沒有受傷啊,好像搬書的時候在牆上蹭破一點皮,裴鶴非要給我貼創口貼,說他的創口貼要過期了讓我用掉。”
周酌禮松開他,將筷子遞過去。
原來這樣是沒有受傷,所以他同樣不覺得周酌禮受傷。
周酌遠吃掉一塊雞翅,說:“晚上我要和我的朋友去聚餐,你們不要再來。”
周酌禮下意識地追問:“哪些朋友?你們去哪裡聚餐?不要吃辣的知道嗎?”
周酌遠皺了皺眉:“怎麼之前不覺得你那麼囉嗦呢?”
他這樣講完,就沉默住。
可能之前的周酌禮也是囉嗦的,不過只對周酌意囉嗦。
周酌禮想不通怎麼好好的周酌遠就開始不高興,他和他的弟弟隔閡太多,隨便兩句話就能牽扯到一些陳年舊仇。
於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不囉嗦了,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