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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有毒

孩子爸媽在一旁安慰著,有空就會回來看阿嬤,但玲姨大概心裡清楚,這個“有空”,是不會很多了。

馬上船就要過來了,我卻看到阿珀抱著一大捧花滿頭大汗地從後面跑過來。前幾天他就一直嚷嚷著說要去山上採野花,我還以為他在開玩笑。結果真的讓他採成了,居然還採了這麼多。

光頭小男孩不多話,只拉了拉被抱在父母懷裡哭泣的美美。女孩隨即被放了下來。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上山下海調皮搗蛋的阿珀忸怩了一會兒,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粗聲粗氣地把花全數捧給女孩說送給你。

“哎喲呵……”我剛出聲就被房睿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這人還用他那自帶水光的眸子回頭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嘿嘿一笑,立刻閉了嘴。

美美還抽噎著,大概是沒想到這個總是欺負自己的男孩會來這一出,一時間都忘了哭泣的事。她站在碼頭,海風吹起了媽媽從城裡給她帶的小裙子。女孩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見面前的阿珀拿著花沒有半分退縮的樣子,只好接過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父母一眼。

就在她接過花以後,阿珀忽然紅著臉湊上前去,在小小的女孩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

那是一個快到有些稍縱即逝的親吻,也是一個輕柔到彷彿一片羽毛飄落在臉頰的吻。他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卻是無比的亮。

美美也紅了臉,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

做完這一系列的舉動的阿珀立刻一聲不吭地轉身跑出去好遠,反倒是我們這些圍觀的大人都不好意思了起來。

最後還是玲姨笑了笑,說了句:“阿珀這孩子,人小鬼大。”

就在那個我在琉島度過的第五個冬天,阿嬤癌症病重。

那時候,房爸和房媽離婚已經多年了,房媽出走美國後就再沒了訊息,房爸也搬去了新的家庭,只留下了老家的房子和民宿給唯一的兒子打理。房睿畢業以後就回了老家經營民宿,照顧阿嬤,而我,還是按照原來的打算出國深造,偶爾放假時才回來和他見一面,也看看阿嬤。向來身體健朗的老人大概沒了生活的主心骨,從春天時檢查出來癌症晚期,一直到那一年的初秋開始,身體就每況愈下。

我父親也過來幫忙了。一開始我以為是他和房爸的友誼讓他出於幫好朋友忙的心態過去幫忙,當時我還想他們倆原來這麼投緣,竟然已經鐵到這種程度了。後來經過了房睿的提醒我才知道,原來他是為了我。

雖然房睿總跟我說,你爸很愛你,我還見過他給你蓋被子雲雲。我其實都沒怎麼放在心上,或者說,即使聽了這話心裡有松動,但更多的還是不太相信吧。直到這天我問了他,我爸這才捏了捏眉心,第一次不是以強硬的態度面對我,而是神色有些疲憊似的說了一句:“你是我兒子,我能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房睿有沒有跟阿嬤說我們倆的事,但我覺得阿嬤應該在我們還沒有表明心意時就已經知道了。老人在彌留之際把人都叫了出去,只留下我和房睿這兩個小輩守在床邊。

那時候阿嬤已經沒有力氣開口說話了,只摸了摸我的頭,兩手緊緊地攥著我和房睿的手,眼角又流下淚來。

捨不得,是因為對這個人世間還有留戀吧。因為擔心自己所愛的人生活得不好,所以才會徘徊留戀,哪怕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態已經撐不過這個格外寒冷的冬天。

下葬的那天,天空飄起了細密的雨絲。不是晴空萬裡就是狂風大作的琉島,像這樣溫柔的雨還真是少見。

房睿作為長孫在奶奶的墓前行完了所有的禮,這才退回到我的身邊。

我看著他目光沉沉地向我走來,臉上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痕跡。這些年他一直沒怎麼變,還是當初那個白淨清秀的少年模樣。

他走到我的身邊,忽然緊緊地牽住了我的手。我也毫不猶豫地回握住他的,我們就這麼靜靜地並肩站在一起,隔著纖細而又綿密的雨幕望著這片依然蒼翠的青山。

我不知道今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大概他也不會知道。

但是我相信我們唯一能夠確定的事,就是我們會和彼此一起走過未來這漫長的歲月。

或許,也不會,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總有一個人會提前離開,畢竟未來的事,誰也無法拍著胸脯做擔保。

現在我能夠做的,似乎只有緊緊地牽著身邊的人的手,再也不要放開。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會有幾篇甜甜的番外,會回歸到歡脫的風格。主要交代一些正文裡還沒交代清楚的事情。

果然這種歡樂的文裡突然正經就是很難啊,感覺有點兒無從下筆,所以一直在想,一直拖著沒更hhh,算了算了,還是歡脫適合這篇的風格。

☆、番外一 一週年

“閃閃啊。嗝。”佳佳姐醉醺醺地打了個酒嗝,抬手用了老大勁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大得,我懷疑她是不是存了心要把我的肩膀給打穿。

“我,我前幾天,跟我一個朋友安利鐘意,我他媽費老鼻子勁了!好歹說了快半個點兒吧,我擱那兒坐著,水都沒喝一口,完了你知道她說啥嗎?她就一臉冷漠地聽完了,完了,我等著呢嗎,她說,哦。好。行。我就納了悶兒了,我說,我說哎,你咋對這些不感興趣呢?她說,對啊,我也不追星,我有男朋友啊!你知道什麼妹子容易陷入這種追小男生的狂熱之中嗎?像你這樣的單身狗,你看她說的是人話嗎嗚嗚嗚嗚嗚……”

我看著面前的女人,悄咪咪伸出手去想把她死死地抓著我的手腕的手拿開,她力氣還挺大,我怎麼著也掰不開她的手,只好由她去了,她抱著酒瓶絮叨了一會,直接往桌上一趴嗚嗚地哭了起來。

“太紮心了!閃閃,你不懂。你不懂啊!我,我他媽,我他媽,嗝,我也不搞鐘意了!我要找個男朋友!嗝。可是,可是我找誰啊,嗚嗚嗚……人生真他媽的操蛋……”

我看了看錶,馬上快到七點了。這會房睿應該已經從學校出來了。

我有點兒著急了,便輕輕地推了推面前趴著的女人喚道:“佳佳姐,佳佳姐,我得走了。”

“啊?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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