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人是個吊眼梢、麻花辮的女孩,她的眼神正直勾勾的盯著阮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阮軟沒想到自己只是靜靜坐著也能引火上身。
這個時代有多瘋狂她曾在史書上窺探一角,血親相殘,盲目崇拜,是個人吃人的時代,只是紙上得來終覺淺,如今她身處其中才明白。
有些人就是單純的壞,扯虎皮拉大旗,僅僅看不順眼就想置人於死地。
“吃苦?這位姐姐你說我們下鄉是去吃苦嗎?但是我一想到可以下鄉投身祖國建設,就興奮的睡不著,一點也不覺得苦啊。”說著她開啟藤編箱,掏出了一本紅封皮的語錄書,眨著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眾人。
“這位姐姐,我知道你是個好青年,但應該多看看書提升一下思想覺悟。”
眾人聽後,譴責的眼神一致轉向女孩,無聲的巴掌落在臉上,她面如豬肝,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
阮軟:“我的穿著和我的思想覺悟沒有直接關係,在學校里老師就教育我們,看人不能浮於表面,在座各位都是有理想,有深度的知識青年,我相信你們的判斷力。”
“說得好!”一位穿白襯衫,臉上有雀斑的女孩帶頭鼓掌,一時間掌聲響徹車廂。
“說得沒錯,天南海北大家相聚於此便是緣分,何必把那一套威風勁兒過來。”
“就是就是,咱們的主要任務是投身祖國建設,可沒閒功夫搞對立揭發那一套。”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吊眼梢女孩承受不住捂著臉跑出了車廂,阮軟歪了下腦袋,看了場鬧劇,心裡沒有絲毫愧疚。
這種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嗨,你別管她,等會兒就自己跑回來了。”雀斑女孩自來熟的擠到阮軟身邊,鄰座的男生體貼的讓出了位置。
“哎呀,我忘了自我介紹了。”女孩見她眼神懵懂,一拍腦門、咧嘴笑了起來:“我叫李曉曉,日堯曉,你叫我曉曉就行,今年十九歲,來自羊城,去吉市插隊的。”
阮軟挑眉,吉市正是她要去的地方。
“你好,我叫甄阮,十八歲,我們要去同一個地方呢。”
“哇,這可真是太好了!火車要開兩天兩夜,我們一路上正好是個伴兒。”
李曉曉的杏仁眼裡水光盈盈,透出清澈的目光,第一眼阮軟就看出這是個爽朗大方的姑娘。
不一會兒她又發現了她的話嘮屬性。
李曉曉應該也是高中學歷,知識面很廣,天南地北都能侃侃而談,阮軟時不時點頭附和,兩人都覺得很愉快,這氛圍也感染了周圍人,男男女女圍上來,大家的距離也拉近不少。
當然在交談中明裡暗裡打探阮軟底細的人不在少數,畢竟她長得實在太出眾了!就連每次列車員經過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盯著她看呢。
吊眼梢女孩回來的時候,眾人正圍著阮軟開懷大笑呢,看著人群中心那張美豔的笑臉,她死死咬住了下唇。
一副資本主義做派,她遲早要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李曉曉瞥了她一眼,湊近道:“這種人心理扭曲,壞到骨子裡,你千萬防著點。”
阮軟點頭:“你也是,多謝你方才為我說話,只是她恐怕連你也恨上了。”
“我才不怕她,拿著雞毛當令箭,就會窩裡橫!”李曉曉的評價可謂一針見血,“而且前面幾站她對一個男生用了同樣的招數,就是看別人帶著表,嫉妒了唄。”
阮軟深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