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鬥說起往事的時候, 光秀一直瞪大了眼睛聽著,完全不打岔。可是當他聽到這一句時,才第一次開口。
他已經憋了很久,實在是憋不住了。他先長長吐出口氣,才說道:“如果玄離想要背叛你們,為何要用這麼笨的辦法?”
“笨辦法?”北鬥一臉迷惑地看著他,“這話怎麼說?”
光秀嘆了口氣,道:“北鬥先生,以你的聰慧, 應該不難理解我的話。如果我打算背叛玄哥哥的話,你覺得,我會把事情做得那麼明顯, 就怕全天下不知道是我做的一樣嗎?”
北鬥瞪大了雙眼,吃吃道:“光秀大人的意思是……”
“洩露幽冥弱點的叛徒, 真的是玄離嗎?
“他已經打算背叛你們,又為什麼赴死?
“還有, 前幾任君王再荒唐的軼事都會留下,為何唯獨玄離的記錄都被銷毀?”
聽光秀說出這番話,北鬥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聽著。
光秀走到他面前,彎下腰, 將臉湊近,一字一字道:“北鬥先生,請你說實話。”
“什麼實話?”
“濮翼的事情, 魔界的事情,你究竟瞭解到什麼程度?”
“你為何會問起我?”
光秀的一雙眸色忽比湖水沉靜,也比湖水更深。
“你說玄離本可以乘勝追擊,卻忽然放棄攻打昆侖,轉手調查魔界的事。”
“是。”
“他是獨自展開調查的嗎?”
北鬥沉默了。
光秀盯著他,就像一頭雄獅在緊盯著他的獵物,“北鬥先生,為何就連無塵都不清楚的魔族之卵,你會這麼清楚?”
北鬥忽然放聲大笑,一邊笑一邊靠向椅背,將發梢挽到耳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銳利地目光看向光秀,似笑非笑道:“您可知,您現在已將自己置身到危險當中?”
光秀也重新坐了下來,看著他,很自信地笑了:“你無法傷害我的。”
“哦?”
“沁竹說過,光術使的防禦法術是無人能攻破的。這幾天,他已將這些都教會了我。”
“還有沒有?”
“我召見你的事,黎冉知道,沁竹知道,還有炎青也知道。我若出了事,你難辭其咎。你修為再高,也敵不過玄哥哥。”
“還有沒有?”
光秀凝視著他,忽而又笑了:“還有就是,你根本就沒打算對我不利,又何必嚇唬我呢。”
北鬥的眼睛忽然出現了一點光,道:“哦?”
光秀笑了笑,道:“其實沁竹根本就沒教過我防禦法術,我之所以這麼說,目的就是為了試探你。”
北鬥道:“說下去!”
光秀道:“在人界的時候,玄哥哥偶然幾次提到過一個詞——「記憶消除」。我第一次聽到時,就非常在意。我記得我還問過他,‘什麼「記憶消除」’,可他當時並沒有正面回答我。從那時開始,我就一直在害怕,我害怕他有一天會對我使用這個法術。
“所以第一天到藏書閣時,我便查閱了這個法術。卷宗記載的很清楚,在我熟識的人當中掌握這個法術的只有兩個,一個是玄哥哥,另一個就是你。像這種精神操縱類的法術,防禦法術是不起作用的。
“你若真想害我,在我說出我會防禦法術時,你就會用「記憶消除」來對付我了。由此我也可以確定,當年背叛玄離的不是你。你當年受玄離所託,調查魔界的事,所以才會對魔族之卵的事情那麼清楚。”
北鬥凝注著光秀,目光也溫柔了起來,洋溢著欽佩之色,他先是鼓了鼓掌,然後緩緩起身,鞠了一躬,道:“恭喜您,您作為玄王大人的伴侶,已經合格了。”
光秀伸出手,真誠地問道:“那麼北鬥先生,現在,你可以將全部事實告訴我了嗎?”
“全部的事實嗎?”北鬥苦笑,“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全部。只不過現在,我已不介意說給你聽。”
光秀推論得沒錯,玄離確實是把調查魔界的動向交給了北鬥。北鬥調查後發現,在幽冥界的某處出現了連線魔界的大門。門是雙向的,如果不是幽冥界這邊有人接應,是沒辦法開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