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秀沒精打采地來到府衙, 想找玄王說說話,看見他還在同北鬥說著話,阻住打算通報的衛兵,準備先離開。
這時就聽玄王叫他:“光秀,進來。”
光秀訝異回身,不知從這個角度玄王是怎麼發現他站在門外的。正要邁步,忽然肩頭一沉,餘光一瞟才發現,黑麒麟不知何時跟在他身後, 現在正順著他肩頭跳到他腦袋頂上。
這家夥,擅離職守,現在倒是會裝。
一旁跟飛的小朱雀見黑麒麟來了, 便鳴叫一聲示意,然後撲撲翅膀飛回自己主人身邊去了。
“……你是怎麼了?”玄王見光秀神情不對, 立時上前迎他,走到他面前細細打量著。
光秀微抬著腦袋, 一臉黯然著道:“玄哥哥,我……好像看見我哥了。”
他抄小路返回,正好撞見摘去面具的無名在和鄭鴻相談正歡。他雖是遠遠地瞧,但是那是他哥,時隔兩年又怎會認不出來?一時心中悽切, 無語凝噎,便繞開了他們,悄悄離去了。對方應該是沒有發現他來過。
回府衙一路他心亂得很, 本來他就是去找玄王的,現在就更想跟玄王說說話。
“……玄哥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光秀見玄王目光恍惚一下,依他對玄王的瞭解,心想就是這麼回事吧。
北鬥揖手:“玄王大人,那屬下先去操辦這件事。”然後又對著光秀行完禮,便立時退下了,還順便幫他們帶好了門。
玄王凝注著他,眼眸寫滿抱歉,輕嘆一口氣道:“你怪我嗎?”
“……不怪。我知道玄哥哥瞞著不說是怕我一時接受不了。”光秀頭低垂,黑麒麟在他頭頂上站不穩,便順勢跳上了玄王肩頭,對他“咕嚕”一聲叫,似是在問他“你這是怎麼了”一般,能聽出是關切的聲調。
玄王又嘆一口氣,拉過他的手,攥在手心裡。“縱然你不怪我,我也是不該。你們是親兄弟,我本沒有阻止你們相見的權利。”
光秀搖搖頭:“玄哥哥,我……不想見他。”
“為什麼?”
“……方才我是見到他在和鄭別駕談話,誤打誤撞認出了他,卻並沒有上前和他相認,也沒有讓他發現我。”
“你不想和他相認嗎?”
“我不知道……”
玄王擁抱住了他,讓他枕在自己另一側的肩頭上。光秀頭往玄王懷裡埋了埋,似乎不想讓玄王看見自己此時為難而動搖的表情。黑麒麟識趣,便從玄王肩頭上跳下,找了一張椅子臥了上去。
“光秀,聽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光秀沒吱聲,也沒動,只是將重心全依靠在自己身上,玄王就當他是同意了。
“從前,有個秀才,為了避禍帶著妻子躲了起來。後來,他們有了一個兒子,他很聰明,秀才便教他讀書識字,教他做人,卻就是不讓他去考取功名。”
懷中的光秀稍微動了一下,玄王安撫地捋著他的背,繼續講道:“孩子苦於滿腹經綸,一腔抱負無處施展,於是有一天他趁著家人不注意,偷偷離開了家。
“他很幸運,赴京趕考的路上恰巧碰上一樁讓官府束手無策的命案,他只用三天便給破了。負責查案的官是吏部尚書的門生,當官的賞識他,將他舉薦給了吏部尚書,希望他能成為吏部尚書的門生,豐其羽翼,為其效力。”
玄王講到這看了看光秀,發現他雖黯然著表情,卻是聽的認真,微微一笑,繼續講道:“然而他沒有答應,他一心想像姜子牙、周公旦那樣一心輔佐皇上,一心為百姓、為朝廷效力,並無意拉幫結派,捲入朝廷權貴紛爭。”
“吏部尚書主管考課,定是沒讓我哥中。”光秀側抬著頭,看向溫柔地凝注著自己的玄王,“玄哥哥,你若是去說書,一定很賠錢。”
玄王笑笑:“我就說給你一個聽眾聽,賠錢也甘願。”
光秀摟緊玄王腰身,柔聲道:“那我定是不會讓你做虧本買賣的。後來呢?我哥怎麼樣了?”
“開始對你哥感興趣了?”
光秀努努嘴:“我是在給你捧場,說書先生說的口幹舌燥卻沒有捧場的,也忒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