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後,鐵之國。
正是冬季,千山萬水被風雪漂白,道旁的樹枝上結著白霜,無論往來行人,悠遊過客,都披著袍子,被冷冬的寒氣裹挾,只得束手束腳地行動著。
雪從天上打著旋飄落在地,無論是經行的馬車,還是戴著斗笠的過路人,抑或是全副武裝的武士,都染了一身白,在肅然的寒氣中堅忍地行進著。
而就在進入鐵之國的官道上,一家矗立在道旁的小酒館開著門,門口的旗幟招展,歡迎著來來往往的客人。
如這種開在道路邊的酒館,雖然辛苦了點,偶爾或許也會遇上許多事端,但是賺起錢來卻是十分暢快。因為無論過往行人,經過了一天的勞累,大多會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哪怕是一碗溫熱的酒水,一堆點燃的柴火,都足以讓人心懷大慰,感到無上的幸福。
更何況是這樣寒冷的季節,像這樣的酒館,生意就更興盛了。
雖則那種大車隊,大商隊或許會有著種種顧慮,獨自紮營結寨,但一個個孤來孤往的獨行俠,三五成群的小股團體卻絕對沒有這種顧慮。
因此隔著酒館的一簾內外,館外是冰天雪地,簾內卻傳來了怎樣也掩蓋不住的喧鬧的談笑聲,以及隱隱從中遞出來的滾燙的熱氣。
一隻白皙的手搭在簾上,輕輕一拉,那布簾子便被隨意地掀開。
守在店面櫃檯後的老闆出於職業習慣,立刻擺出了一副笑臉:
“歡迎光臨——不知道顧客您想要什麼?”
一名穿著黑色勁裝,從裝束上看既不像忍者也不像浪人,倒像是個剛剛出來闖蕩忍界的,沒有著一身具甲的年青武士走了進來,一張敦厚純良的臉上帶著討人喜歡的笑。不同於武士們一般把長刀負在背後的做法,他把長刀掛在了腰間。
年青的武士對著老闆露齒一笑:
“一碗熱好的梅酒,三串章魚燒,再來一份天婦羅。對了,這裡還有沒有一處獨立的位子呢?”
老闆忙不迭點頭道:
“有有有,就在最裡面——您點的東西一共一千五百兩,我等下馬上給您端來!”
老闆笑逐顏開道,渾然不覺自己言辭間“等下”和“馬上”的矛盾之處,也不覺得將這些在城鎮中最多幾百兩的食品坐地起價三倍以上有多不合理。
年青武士微微一笑,卻沒有說什麼,隨手放了兩張鈔票,便朝著酒館的最裡面走去,在走去之前順便說了一句:
“請馬上送過來。”
“好的好的!”
老闆臉上都快要笑開花了,而那名武士已經朝裡邊走去。
穿著勁裝的武士走到了最裡面,看著那一處還空著的,而且與周圍隔開的坐席,不由得點了點頭。
雖然這老闆有些黑心,但是店面裡頗為乾淨,而且他也所言非虛,這裡確實還有著一處坐席,既然這樣,那一千五百兩倒也不算是全部浪費了。年青武士熄滅了想在完成某件任務之後來這裡放把火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