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一匹油光水滑的棗紅馬顛顛地邁著馬步,在花叢中穿梭來去。如果忽略掉它脖子下吊著的小布褡的話,該是多麼瀟灑恣意的《神駿春遊圖》啊!
忽然,小布褡動了動,“哇哇”一聲嬰啼從布褡中傳來。
棗紅馬倒還沒怎麼樣,數米外的牆頭上,有人急了:“孩子哭了,快放我下去!”
另一人不急不慌地摟住她:“急什麼,往下看會兒。”
只見棗紅馬低下頭,望著布褡裡粉撲撲的小娃娃,彷彿有些困惑地眨眨眼:“咴?”你怎麼了?
娃娃撇著小嘴“哇哇”大哭,好不委屈:不靠譜的爹孃把她丟給馬媽媽,自己溜出去玩,寶寶委屈,寶寶就是要哭!
眼看小娃娃哭得小臉都掙紅了,還打起了嗝,棗紅馬終於被嚇住了。它撒開蹄子朝園子外跑:“咴昂昂!”早兒快救命啊!
小娃娃在布褡裡被顛過來甩過去,剛開始還哇哇哭得很厲害,漸漸地,在顛來顛去的過程中他找到了自己的節奏,他新奇地睜大眼睛,漸漸停止了哭聲,新奇地看著快速移動的風景,咯咯笑著揮舞起了胖胳膊,好玩,這個遊戲太好玩啦!
等棗紅馬終於找到人時,小娃娃已經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見馬兒不跑了,還有些困惑地伸出小手拍拍棗紅馬的脖子,說起了嬰兒語:怎麼不玩了?好好玩,還要玩!
然而他被迅速地抱回一個熟悉又厚實的懷抱:“棗將軍別著急,小世子是尿了,等奴婢給世子換個尿布就好了。”
哦?尿了!
棗兒揚起眉毛,一臉恍然大悟:這個她知道的!在小娃娃的搖籃邊蹲了好幾個月,尿了就是不舒服了,不舒服了就是要找奶媽換尿布了!
奶媽熟練地換完尿布,把小娃娃在懷裡顛了顛,預備將他抱走哄睡。小娃娃立刻發現了不對,哇哇叫著朝棗兒伸出了胳膊:不走,還要玩遊戲!
棗兒也不幹了,身子一橫:“咴!”你這個人類是怎麼回事,明明大魔王和早兒都說今天我來帶小娃娃的,你別想耍賴!我求了好多天呢!
奶媽雖然有點不樂意,但棗兒一站直,比她還高半個頭,兩隻眼睛一瞪,眉毛一吊,看起來嚇人極了。她幹笑兩聲,忙不疊將小娃娃塞進布褡裡:“棗將軍,您可千萬小心些啊。”
棗兒不滿意:“咴!”我可小心了!
說完,她也不管身後的人臉色多奇怪,帶著布褡顛顛地小跑起來。
她剛剛跑步時聽見小娃娃咯咯的聲音了,他們都說那聲音是笑,笑就表示高興。小娃娃肯定高興她跑來跑去噠!
“咯咯咯”的笑聲果然又響了起來,小娃娃在布褡裡手舞足蹈,笑得整個粉粉的牙床都露出來,可開心了。
棗兒又低下頭看這娃娃彎彎的笑眼:哎呀,怎麼感覺心像塞了蜜一樣,那麼那麼甜呢?小娃娃是蜂蜜做的嗎?她疑惑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小娃娃只覺臉癢癢的,頓時笑得更歡了。
牆頭上兩個人看了半晌,只看這一大一小越玩越開心,身邊也有其他人看護,並沒有半分不妥,總算都放了心。
秦牧攬著佳人躍下牆頭:“怎麼樣?我沒說錯吧?棗兒很懂,心很細的。”
宋早眉頭微蹙,仍有些顧慮的模樣:“可——”
一根手指按上嫣紅的小嘴:“自從那臭小子出生之後,你我就再沒有好好地……如今總算有法子把那惡馬支走,你就不想我嗎?”
宋早的臉慢慢紅了起來,她低下頭,嗔道:“誰,誰想你了。”
頭頂上,半晌沒人答話。
生氣了?
宋早忍了忍,卻不見這人再出聲,悄悄抬了頭,只見面前這人綠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看她,彷彿她做了多傷天害理之事一般。
想一想,自從她身懷有孕,加上棗兒時不時搗亂,他又去了邊關幾月,這一年多來,他們竟再沒有同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