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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3)

白墨槿不曾看出,雲蘿太嬪才眉間一閃而逝的一抹異樣之色。

這幾日白墨槿忙極了,又是寫婚帖,又是統計核對賓客名單,雖然慕雲寒包攬了比她更重的活兒比如做預算這種令人心疼的事情),但是她已經足夠焦頭爛額的。她從小到大,何時做過這樣的事情?但是她卻感受到一種充實而溫暖的幸福,只因沾染了人間的煙火氣,顯得更加動人。

今日陽光正好,冬日暖陽最是能打動人心,暖融融地照耀在人身上,淺醉微醺一般。白墨槿出了雲蘿太嬪的天靈宮,見皇宮中佳木蔥蘢,甚是繁茂,竟然不由自主地在宮中散起步來。信步由韁,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為時已晚。

她對皇宮地形一概不知,如今竟然迷路,可如何是好?再定睛一看,面前的路,竟然有幾分熟悉。

“我可從來沒到過天靈宮以外的地方!”白墨槿暗暗道,眼前的道路為何會給人熟悉之感?細想之下,一段遺忘已久的記憶豁然湧上腦海。她初次來汶桑皇宮的時候,曾追蹤著武林盟主之女——現在應該是武林盟主之妹,周靖雪,來到了藏書閣。她還記得,在那日的月光下,藏書閣高高的屋簷上,坐著一個迷一般的女子,有著世間絕美的琴音。

只是……這撫琴的女子到底是誰?近來發生了太多事情,以至於這件事情被她塞在記憶的角落中塵封已久。說起來,這件事情至今已然是個謎。

白墨槿突然好奇心頓生,腦中還隱約模糊地記著當時的路線,再順著這條路向前走去。她閉上眼,努力地回憶著那夢境一般的夜晚。果然,順著她的路線,周圍的建築漸漸不那麼精緻,花木修剪得不那麼整齊,總而言之,越來越荒落了。

那裡會有些什麼呢?是會與那人再一次相逢,解開她心中的謎題,或者一無所獲?白墨槿的心緒有些亂了,不禁加快了腳步。

果然,她來到了藏書閣前。這是一座很高,卻有些破敗的閣樓,站在門前,還未進去,似乎就能聞到濃重的油墨味和樟腦味,厚重的感覺撲面而來。白墨槿站在石階前,出神地凝望著石階和大門。所有地方都被打掃的幹幹淨淨,纖塵不染,偶有破敗處卻不加以修繕,這讓她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妥。

☆、書閣之謎

“嘻嘻……嘻嘻……”

她似乎聽到有幼童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幽幽的,像一同冰水從頂門灌下去。暖融融的陽光似乎隱匿起來了,她似乎感覺到脊背上一涼。

“誰?”她清叱一聲,環顧四周,四下無人。白墨槿的心,似乎要跳到嗓子眼了。

“姐姐,你抬頭看!”剛才那陣清脆的童音又傳入她的耳畔。白墨槿依言抬起頭來,只見藏書閣頂層的窗戶開著,隱約是一個女童的臉。

白墨槿一顆心又落回了胸膛,光天化日之下,終究不存在著什麼怪力亂神的東西。但是隨即無數疑惑又湧上了她的腦海:藏書閣的頂層,何時住人了?還住著一位大約只有五六歲的女童?這女童是誰?為何要住在裡面?與之前她所見的那個女子有沒有關系?

無數疑問盤桓在她的腦海裡,一點頭緒也沒有。

她運氣輕功,只在牆壁上點了兩下,便飛躍上了窗臺。女童開著窗戶,兩人的距離已經很近了。她便能清楚地看見女孩的相貌。

粉雕玉琢的一個孩子,面板雪似的白,好像從來沒有照見過陽光,兩腮淺淺地有些紅暈,笑意盈盈,煞是喜人。一雙眼眸請亮亮的,好似一汪清泉,但是眼底似乎閃爍著什麼不知名的光彩。白墨槿一見到她,只覺得腦中轟然響了一下,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姐姐,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女孩兩首託著腮,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裡面似乎有星星在閃爍。

這事情解釋起來有點複雜,白墨槿長話短說:“我不小心迷路了。無意間

“這樣啊……”女孩喃喃道,“皇宮這麼大,是我很容易迷路。你看,從這裡看下去,就像一個迷宮一樣。”

順著她的手指,白墨槿從上而下俯視下去。藏書閣幾乎是整個皇宮的至高點,整個皇城都映入眼底。道路縱橫蜿蜒,不時有人穿梭其中,真似一座迷宮。白墨槿不由得贊嘆這個比喻的形象。

“小姑娘,你是誰?是來這裡看書嗎?”白墨槿好奇。見她她身著綾羅綢緞,頭戴金玉環鐺,腰佩八寶瓔珞,看來是某個身份尊貴的小姐。藏書閣荒廢已久了,她為什麼會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裡?若說是看書,這麼大的孩子也不該認得字!

“我叫阿殊。”小女孩笑得天真無邪,“就住在這裡呢!”

住在這裡?這也太匪夷所思!

“剛才姐姐一下子就飛了上來,好厲害!”阿殊仰著臉,眼中似有崇拜,“姐姐又是誰呢?這裡不經常有人來的!”

白墨槿將她的名字告訴了阿殊。她心中的疑問更多了,她抱著探尋謎底的心思,繼續與這女孩攀談下去。言語之間,她竟發現這女孩好像生活在一個封閉的空間,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的樣子。難道……她從來都沒有出過這高高的藏書閣?

阿殊纏著白墨槿講講外面的故事,白墨槿思索片刻,心想她知道的故事不多,所知不過一些江湖上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對於一個四五歲的女孩似乎太複雜了一些。所以她決定給她講一講歷史。

“霽月從開國女帝宋霽蘭,到現在的皇帝宋延,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歷史了……好像在霽桑大陸開闢之初,天下便分為兩國,霽月與汶桑,千年萬年過去,似乎亙古不變……”

殊兒的眼睛裡流露出鑽石水晶都比擬不了的華光異彩 ,有時候不住的點頭,咧嘴一笑,有時候卻皺著眉毛,好像在思考什麼。在聽到這一段的時候,她終於說話:“可是,阿沫給我念書的時候,曾經說過什麼‘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那霽月汶桑兩國已經存在了這麼長時間,為什麼千年萬年都沒有朝代的更疊?”

阿沫是誰?這似乎不是問題的重點。她提出的問題卻讓她心驚。這似乎是一個始終存在的問題,但是從沒有人提出過。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霽月汶桑存在這麼多年,好像從來沒有誰動搖過這鐵一樣的局勢。即使是昏庸無道的暴君獻元帝時期,政治如此腐敗黑暗,但是這樣的國家,何能不亡?

不管是汶桑還是霽月的歷史上,這樣的事情都太多太多。不管一個國家如何強大,都無法統一另外一國。反之,無論一個國家如何衰敗,但是它都沒有被顛覆。

長此以往,‘北霽月,南汶桑’的觀念,漸漸滲透了老百姓的心,成為一個約定俗成的東西。

但是,眼前這個小女孩,卻如此直白地提出了這個看似毫無疑問的問題,但是,它卻是一個千年萬年都無解的難題。

殊兒的眼睛裡閃爍著求知的渴望,白墨槿卻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

現在兩國對立,這種觀念深入人心,現在卻被突然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可真叫人猝不及防。

殊兒忽然笑了,眉眼彎彎,就像是兩枚細細的月牙兒,唇畔露出淺淺的小酒窩,笑容是如此的甜美可愛。殊兒笑道:“這個問題,我已經想了很久了每次我問別人的時候,他們總會白我一眼,說我傻。你是第一個認真回答我的問題的人。”

世上大多數人,都會被身旁的環境,潛移默化地信奉著一些看似牢不可破的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