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宇想,大概很多年以後,自己都還會記得這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其實他的記憶力一直都好,總是記得很多事情,陸澤林也為此開玩笑般地說過他是個愛記仇的人。
可實際上,任何只是因為發生了所以才被記下來、或者為此才有了點印象的事,跟那些自己是有意去記住的事情,是完全不一樣的。
蘇星宇會記得這晚自己在一開始如何帶著點猶豫地要拒絕陸澤林——如他所說,這種事情,一旦起了頭,就會一層一層墮落下去。人本身就是貪圖聲色愛好享樂的生物,一旦嘗過新鮮的刺激,又倘若這樣的刺激是容易獲取的,那在膩掉以前,需求只會層層遞增。
他會記得自己半推半就後,陸澤林貼在他耳邊說的話——雖然只是一些混賬下流的胡話,但陸澤林每次都愛說。有些時候說得過分了,蘇星宇就會用手去堵他嘴,不過陸澤林最是個沒正經的東西,他非但不會住口,還會用舌頭去舔蘇星宇的手心。
他會記得陸澤林用充滿誘惑的聲音哄騙著他換上那套材質的確不怎麼樣的教師制服——作為交換,倒是陸澤林自己穿上了那套學生制服。不過那衣服對陸澤林來說緊了點,他扣不上釦子,只鬆鬆垮垮套著。
他會記得先是在地鐵車廂設計的那座位前,自己握著扶手站著,陸澤林從後面抱他。這的確是裝置齊全的房間,就連各種身份設定的臺詞,都可以在牆上的顯示器上自行選擇。
陸澤林看著臺詞,幾乎沒有什麼感情地念道:“蘇老師,好巧啊,你也搭這趟地鐵去學校嗎?”
蘇星宇無法跟著念下去,他沒有辦法開口喊陸澤林是“陸同學”,他笑場了:“……不行,這個真不行,我念不下去……”
臺詞本來就是次要,念不念都無所謂,既然蘇星宇念不出來,那幹脆就跳過這一步。
所以蘇星宇更會記得,那套材質一般的衣服滑過肌膚是什麼感覺,也會記得,陸澤林滾燙的手掌心溫度如何透過衣服傳遞過來。
陸澤林伸手摸他臉的時候,他不知怎麼的,就一口咬了上去。可能咬得重了些,他無意識,也不是故意,可聽到陸澤林嘶了一聲,然後壞笑地說著:“……希望你另一張嘴,也能咬這麼緊……”
蘇星宇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因為下一秒,他就被感受到——雙手扶住欄杆,他才勉強站住。
但再後來的事情,他都記不住了。
他能記住的只有感覺。
被火包圍著的感覺。
他的體內有一團火,一點一點向外蔓延開來。他又接觸著一團火,從下往上,一點一點侵略而來。
他的面板冰涼,又拒絕與火熱相觸,本能地想要逃離。可他又矛盾地不願意睜開雙眼,因為雙眼有淚,淚水熄不滅熱火,只會讓火更熱,所以他一直閉著眼,看不清應該逃離的方向。
好像才偏離了一點點,但很快又被陸澤林抓了回來。
是可怕的禁錮跟不容逃離的限制。
他的火也好,陸澤林的火也好,都是要燃燒他,在他冰冷的面板也染上同樣的溫度後,全部燒盡。
蘇星宇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
這裡的浴室是獨立的,蘇星宇睡在臥間的大床上,外面的聲音竟一點都聽不到。
還開著燈,他睡睡醒醒的,感覺終於有些睡覺了,陸澤林洗完澡回來了。蘇星宇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看著陸澤林穿著睡衣走過來。陸澤林輕輕上床,蘇星宇就磨著最後一絲清醒往他身邊蹭啊蹭,躺倒他懷裡。
陸澤林對蘇星宇這樣是非常非常受用的,他心裡舒服十分,摸摸蘇星宇的頭發,捏捏他手臂上的肉:“很困了?”
蘇星宇自然是困,他開了三小時車來這裡後又跟陸澤林大戰幾回合,現在還能睜開眼睛那都是他意志堅定了:“……嗯,有點……你明天會忙嗎?”
“明天會有點忙的吧……我盡量早點結束,早點回來陪你好嗎……”
“不用,你有工作,就先工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要你陪。”
陸澤林看了眼時間:“你可能要一個人睡了,我等下要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