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那個失誤打碎的玻璃的工人來了醫院。
對方看到池嘉言兩個“雙胞胎”哥哥在,滿懷歉意的鞠躬,不斷道歉。
池嘉言差不多已經清醒了,就是還很虛弱,斜斜地靠在枕頭上:“叔叔,您不用道歉了。”
工人是個老實人,聞言還是很抱歉的說:“不不不,是我的不對,差點出了大事。真不知道還能為你做些什麼。”
池嘉言:“道歉是真的不用了,賠錢就行。”
工人點頭:“是是是,醫藥費是應該由我付的。”
池嘉言淡淡的笑了下,看上去和過去沒什麼。
不過他說出口的話卻令人十分意外。
“您沒理解到我的意思。”池嘉言說,“醫藥費當然該您賠,可是我受到的損失也不小。”
工人愣住:“那……是什麼意思?”
“我受了不小的傷,差點死掉,誤工費精神損失費您也該賠吧。”池嘉言語氣很輕快,“這本來就是您的失誤,要是我真的死了,您說不定還不用賠錢,畢竟我又沒有親人。可是相反的,我沒死,受了重傷,誰來照顧我呢?怎麼算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死神皺起了眉。
陵霄則沉著眸子看了過來。
工人道:“這……這兩位不是你的哥哥嗎?”
池嘉言像沒感受到兩個黑袍人的目光一般,面容平靜的說:“我是應該叫哥哥,但是又沒有血緣關系,他們對我也沒有責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走——他們常常一消失就是好幾年。我是孤兒,生活很艱難的。”
屋子裡沉默了一會兒,老實的工人並沒有想過這個看上去面容單純甜美的少年,並不是個好打發的人。
最終他問需要多少錢。
池嘉言說要一萬。
工人拿不出那麼多錢,試圖說說情:“對不起,我真的沒有那麼多錢。我兒子今年還小,他得了尿毒症,常常要透析什麼的,醫藥費很貴。家裡實在是……能不能……少一點?”
池嘉言還是禮貌的微笑著:“那關我什麼事呢?”
工人被噎住了。
半晌,他點點頭,滿面愁容的懊惱離去。
一萬塊,聽上去不多,可能對這個本就困難的家庭來說很難,但也在想想辦法怎麼也能湊到的範圍。
死神覺得池嘉言心裡比誰都有數。
陵霄也訝異於他的改變:“言靈——”
沒等他說完話,池嘉言就打斷了他:“哥哥,我想喝奶。”
陽光裡,這個少年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連嘴唇都沒有血色。
他的一雙眸子卻烏黑發亮,彷彿裝著這個世界所有的美好祈願。
他散發著邪惡的甜美。
“酸奶,瓶裝的那種。”池嘉言比劃了一下,“哥哥給我買吧。嗯……哪一個哥哥去?我已經分不清楚你們啦。”
陵霄一言不發的出去了。
死神站了過來,冷漠地伸出手,摸了摸池嘉言的臉:“我以為你會放棄賠償,然後救人。這好像才是你該做的事。你變了不少。”
池嘉言像被愛撫的貓咪般眯起了眼睛。
“我長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