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謝對團隊人員的反應猝防不及,一下子就被白鐸拉到身後,好幾個重要的實驗人員都沖過來擋在他的面前,一群終身打算為科研事業獻身的專家們滿身書卷氣,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優先把最需要保護的大腦圍在了中間,誓死不讓任何人前進一步。
白鐸其實怕得都發抖了,但他還是咬牙把所有人護在身後,像走到末路的狼崽般呲著獠牙看向面前似笑非笑的青年——這個人的確與兩年前很不一樣,當初在實驗室裡時,少年臉上沒有表情,喜怒哀樂都用一張冷臉表達,四捨五入一下就像翻版的吳博士,但現在……對方卻露出了以往從未見過的神態。
“真是令人感動。”青年贊美地鼓掌,拍了兩下發現沒人跟上,他看向周圍警戒的異能者們,不滿道,“你們怎麼回事,這一幕不精彩嗎,為什麼不鼓掌?”
單調的拍掌很快彙成滿堂喝彩,視線穿過重重人群,吳謝精準地接收到對方投射而來的炙熱目光,焦點對上的瞬間,這個長相俊美的青年人,卻帶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父親的人氣果然超出預期,不過。”青年停下鼓掌的動作,手臂刷地向前平伸,並起兩指,做開槍狀,“我的耐心不大好,三槍之內,父親如果無法決定,我只能踏著他們的屍體,把父親接出來了。”
他微微一笑,唇線輕啟:
“bang。”
巨大的玻璃破碎聲從眾人身後傳來,沒人看到青年射出任何一發子彈,也不知道他究竟催動了什麼能量,仿若炸裂爆破的效果在他們眼前上演,大塊碎裂的玻璃板夾雜著紛飛的碎片,跌落在金屬地板上,摔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那一刻所有人都是震驚且害怕的,但他們卻只是站得更加緊密,把吳謝更牢固地鎖在中間,用沉默對抗即將實施暴行的敵人。
“很不錯。”青年終於露出一點驚訝的神色,“不愧是在父親手下待了這麼久的人,可惜……”
“沒有什麼可惜。”男人沉冷的音色從人群中傳出,“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吳謝從人群中走出,把他護在身後的人們紛紛去拉,他微微回頭,眼神平靜,做出一個制止的動作,用異常溫和的聲音說:
“謝謝——但我不能失去你們,一個也不行。”
嘎吱踩響玻璃碎片,他的思緒恍惚回到兩年前,但現在,一切都已經變了。
拄拐與青年對峙,男人挺直脊背,像第一次認識對方一樣,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打量著這個曾經的試驗品,對方不閃不避任他隨便看,甚至好像非常喜歡這樣的注視,還上前一步方便男人繼續“檢查”,低聲道:
“不確定的話,可以還可以摸。”
“不用了。”
收回打量的視線,男人道:
“我有三個條件,你答應,我做你的試驗品;不答應,那就沒什麼好談了,我以死謝罪,你有仇報仇,怎麼樣?”
青年眼眸微閃,笑著說:
“別太過分。”
“不會。”吳謝說,“都是你能做到的。”
“洗耳恭聽。”青年嘴角噙著略帶虛偽的笑意。
“第一,病毒研究要繼續,基地對於專案所需的資源供應全部照舊。”
“可以。”青年笑眯眯,“專案當然是重要的,這一點優先順序不會改變,父親可以放心。”
“很好。”男人轉而看向面色灰暗的宋薇,語氣加重,“第二,我的研究室不準這個人隨意出入,我本人也不想見到她——這一點是出於個人原因,希望你能理解。”
“當然理解。”青年很懂地點點頭,“我一定不會再讓她來打擾父親。”
“最後,我以及我團隊內的每一位核心成員都將申請基地提供相應保護——從人身安全到精神狀態,該有的保護舉措,在沒有充分理由的情況下,不可撤銷。”吳謝說,“我想,這些你都能做到。”
“沒有問題。”青年眨了眨眼,“父親說的條件我都答應,那麼……父親是否聽聽我的要求?”
“你說。”
閻頌似乎對於男人幹脆利落的回答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他微微俯身過去,低聲道:
“我的要求只有一點——一旦我要做‘實驗’,父親必須隨叫隨到,至於其它的時間,您可以隨意支配,我不會幹涉。”
“好,我答應。”公事公辦的男人夾起資料就做了個“請”的手勢,“那麼,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們要開會了,請你先帶著你和你的人出去,謝謝。”
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展開,閻頌雖然被趕走,但卻並未露出分毫不悅,像很熟悉這人脾性一樣打了個響指,真的帶著他的人整齊有序地離開了這裡。
第二基地從這一刻起,終於改天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