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個沉淪於黑暗中的夢。
無論是同營共宿,並肩作戰,或只是遞送間的無意觸碰,他嗅到最深邃魅惑的氣息,正隱藏在光明深處的核心中,召喚他去撕碎,去剝奪,去抓取——但理智卻緊緊剋制,繃起道德與信仰的弦,不肯放鬆。
他曾在納德斯生粉的幻象中品嘗過光明下的甘美,玫瑰色的舌盛放貪婪原罪,皮甲指套從寬大白袍下進入,一點點佔領那令人震顫的,無法描述的全部。
他聽到糾纏時的喘息,低泣,還有解脫後的釋然喟嘆,全都由聲色迷圖,燴成蘇醒後讓人深感罪惡的慾望回味。
路易斯。
明明擁有神祇的外表,卻勾引人跌進惡魔的深淵。
藤蔓蠕動著在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中鑽入狼狽軀殼,幻象迷亂繽紛,迦納化為無數敏感多情的植物,忍耐著灼人疼痛,忍耐著背德罪惡,忍耐著對方施加的所有傷害,明知最終會灰飛煙滅,卻還是淪為跪伏於使者的犧牲品,獻上忠誠與放肆,任由慾望繼續蔓延。
直到,那雙藍洞般的眼眸含淚張開。
他聽到路易斯帶著泣音的呼喚。
“迦納。”
猛然驚醒!
睜眼陷入一汪熟悉的蔚藍中,恍惚間,迦納有些分辨不清夢境與真實,迷霧昏啞,他試著用模糊視線搜尋到對方輪廓,抬手去觸碰其耳邊鬢發,這人卻滿臉嚴肅地折住他手腕,一個手刀砍在他躁鬱不安的胸口。
“咳!”
咽喉瘙癢,青年低頭咳出大量紫色粉末,這些粉末迅速滲入泥土內,生出朵朵結著穗的紫色小花,散發出濃烈的香氣,將周圍湧入的黑暗吸收進花瓣之中。
“納德斯。”維多利亞的驚呼從頭頂傳來,“騎士長,你——”
“他吸入了過量生粉。”使者語調沉穩,“先帶他離開,這裡不是治療的地方。”
幻象逐漸消退,被男人扶起靠在肩頭,溫暖隔著單薄的衣料準確地傳遞過來,捂住口鼻試圖抑制嘔吐的騎士終於想起當前境況。
在幻象産生之前,他們被雨霧之森中最為異常的一波獸潮群沖散,出於責任與義務的考慮,他很快借助某些特殊力量找到了維多利亞……與護送她往前逃的光明使者,還有,一隻充滿黑暗力量的獵豹。
當獵豹撲向使者,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由自主地擋在對方身前,雖然完完全全地承受住了那波攻擊,但腰間包囊卻被利爪勾破,大量未經處理的納德斯生粉湧出,他與獵豹同時陷入幻象之中,為使者獵殺對方爭取了時機。
但即使如此,被黑暗控制的獸潮彷彿有意識般像潮水一樣往光明最為閃耀的目標湧來。
哪怕是路易斯,在這種時刻,也只有逃跑和短暫反擊的餘力。
趴伏在使者肩上看似軟弱無力的騎士長,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詭秘微笑。
納德斯的確有驅散黑暗的作用,但未經炮製的納德斯生粉,則會讓人進入幻象,沒錯,他吸入了過量生粉,使者也不會例外。
他一直很耐心。
等待那份美妙動人的光明氣息,最終淪落進相似的沼澤裡。
……
青年的喘息似有若無地灑在面頰一側,呼嘯的風將所有聲音吞噬進去,男人緊緊抿唇,心無旁騖地竭力帶著兩人前往安全地方。
說沒有感覺到迦納的情感轉變是騙人的。
他曾懷疑這是補丁模式的加成,但花吐症讓他相信,大概是迦納深藏在記憶深處,未被抹消的某些殘念使得情況發生了變化。
然而當他被獸潮趕上高崖,維多利亞不知所蹤,原本虛弱的騎士忽然用高大身軀將他壓制在地,吳謝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被算計了。
一個帶著些許無奈和甜蜜的算計。
當然,這種感覺僅僅是相對於掌控一切的吳謝而言,對“路易斯”來說,此刻擁有的恐怕只有震驚與憤怒——畢竟,這位騎士不僅僅只是“壓”著他這樣簡單。
脖頸被狠狠咬住,光明像煙塵一樣在黑風大作的邊緣消逝,口腔中舔舐的軟物傳遞出濃鬱而冰冷的邪惡氣息,金發褪成青絲,藍眸長出薔薇,粗暴而濃鬱的黑暗侵蝕強行將男人轉變成另外一種模樣,舌與牙從肌膚間抽離,帶出猩紅的絲,糾纏著化為唇畔一抹殘酷笑意。
“路易斯。”
膝蓋不容拒絕地跪入禁地,手腕被完全壓制在頭頂,帶著皮套的冰冷手掌揭開寬大衣袍,墮天使在對方越發恣意的動作裡神色漠然——充滿深紫色魔氣的尖錐驟然貫穿騎士胸膛!
肆意妄為之人乍然僵住。
面無表情地將無法動彈的青年踹開,叢叢細小黑霧自男人漆色甲指纏繞而上,他的不悅顯而易見,墨瞳俯視中深藏危險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