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死前,母親牢牢握著她的手,說自己命短,不能看著這唯一的女兒長大,一直叫她為自己好好活下去。
她本就無寵多年,再為了孃家不爭氣的弟弟沖撞陛下,萬一徹底惹惱了陛下,她和膝下的女兒日後該如何在宮中自處。
父親為了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糊塗了,她可沒有。
晚膳時,陛下果然早就知道了今日寧安宮中發生的事情,見她一直不提,便刻意試探道:“皇後啊,聽聞寧國公今日進宮了”
“回陛下,父親因弟弟的事情讓陛下為難了,心中十分過意不去,特意讓臣妾傳達。”
皇帝也沒再多問,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寧國公有心了,皇後真是賢德,若日後真查出來是誣陷,朕一定為瑞傑這孩子賜賞正名,必不會委屈了他。”
祁瑞傑進了刑部獄中,宋之璟是滿意了,刑部的李如松頭都要愁大了。
永星坊上酒樓中,蕭昀澈已經聽這位李大人抱怨了許久,從上次他遇刺久查不出,到最近這樁世家子的案子,刑部在他嘴裡儼然成了一個受氣包。
“世子,你說上次的線索就那麼一點,我們刑部怎麼查?查來查去只有一根宋家的箭,可憑那箭又定不了宋家的罪,我們刑部能怎麼樣?”
“陛下為此對刑部不滿已久,這回又把祁家的燙手山芋扔給我們,這寧國公不得踩爛我刑部的大門。”
蕭昀澈笑盈盈地看著這位裝瘋賣傻的李大人,分明是來求救,偏偏要裝作這幅可憐樣子,倒是十分有趣。
“我說李大人,別裝了,這兒沒別人,你來找我,不是為了發牢騷的吧。”
李如松這才坐正了身子,格外誠懇地望著他,“世子殿下,臣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審,求您指點一二吧。”
“我一介白身,無官無職,怎能指點得了大人”
李如松笑得甚為諂媚,聽了他的話直擺手,奉承道:“誰不知道世子不當官是不想當,陛下一向愛重世子,只要世子肯為在下出個主意,在下就有救了。”
蕭昀澈緩緩地問:“李大人是擔心什麼呢?擔心那祁瑞傑手上確實有那幾條人命,還是沒有呢?”
李如松為難就為難在這,一個祁瑞傑,後面牽扯著寧國公,牽扯著禮部侍郎之子,還牽扯著宋小將軍,這麼多權貴盯著這樁案子。
他查出來確有其事,寧國公不會放過他。他要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祁瑞傑,那幾位也不是好相與的。
早說了京城這些世家子們要好好管束,否則定會為禍家門。
他李如松一介寒門科考上來,一步一步爬到這個位置,如何敢得罪這些人。
“世子,我這是左右為難啊。”
蕭昀澈難得正經,喝了一口他遞過來的酒,頗為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個字。
“拖”
“拖?”李如松不明所以地望著這位兵行險著的世子,不解地問。
“祁家勢大,那幾家也不好惹,如今正是風口浪尖,李大人不妨拖上一拖,等過了這陣風頭,自然會有出路。”蕭昀澈頓了頓,接著說了下去,“祁瑞傑手上沾的人命何止許如遠所述那幾樁,所涉時間又長,大人要查出多位證人,一一審問,自然要耗費些時間。”
“陛下想來也是可以諒解的。”
此話一出,算是給李如松吃了顆定心丸。
可是,“這人就這麼一直在刑部關著?”
據他所知,白日裡刑部把人帶走後,寧國公就直接進了宮,有皇後娘娘和寧國公在,刑部豈能把祁瑞傑當普通罪犯一樣長久拘著。
蕭昀澈不以為然道,一雙眼睛裡閃過精明的光,斷言道:“皇後娘娘不會管此事,大人照常辦案即可。”
祁家的事沸沸揚揚鬧了多半個月,終於算是過去了,在祁瑞傑被刑部帶走之時,百姓們一路跟著刑部的人看著他被押進了刑部大獄。
祁家上下為此鬧翻了天,與此同時,宋家也是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