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江見月一張臉瞬間煞白,下意識地抓緊了馬繩。
她太清楚此事在京城洩露會給她帶來多少麻煩,不過此刻,她也只能佯裝鎮靜。
清了清嗓子,“當初那是逢場作戲,不得已為之,就算你鬧到全天下,也沒什麼好怕的。”
祁非晚策馬與她並肩,難得對她露出一抹笑容來,壓低了聲音,輕飄飄地道:“是嗎?那我們就試試,鬧大了會你還會不會安然無恙。”
話未落地,祁非晚幹脆利落地從頭上拔出一枚簪子迅速紮在了江見月所騎的馬兒身上。
一瞬間,馬兒受驚疾沖出去,江見月撕心裂肺的喊聲響徹在這片林中。
“非晚,你這麼做太冒失了,萬一她今日受了重傷,撫遠將軍不會就這麼放過你。”
林啟盛望著江見月已經遠去的背影,擔憂不已。
祁非晚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沒動,手裡的簪子上還有血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的右手中更是沾滿了血,臉上竟還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意來。
“我可是為了她做了一樁好媒,過了今日,她必會在京城中名聲掃地,只能遠嫁西涼。”
“剛才,我們來時,那位金聖王子不已經在侯著了……”
林啟盛對她無可奈何,只能任她自己去了。
當初兩家議親不成,他本以為已經跟祁家的緣分已經盡了。
卻沒想到,祁家會再找上他,說願意冰釋前嫌,祁非晚對他也一改以往冷漠之態,屢次邀他出行同遊。
如今看來,祁家在這樁婚事中願意低頭,這中間不知藏了多少心思。
另一邊,江見月的馬受了驚,不受控制地向前狂奔,江見月用力想拉拽馬繩,一雙手已被勒出了深深的紅印,刺痛的感覺從手心傳來,她卻無暇顧及。
恰逢此時,江見月聽見了幾名西涼人交談的笑聲,她看到了正在不遠處跟紜伊公主交談的西涼王子。
頓時心裡一緊。
原來祁非晚打的是這個主意。
與其被西涼王子救下,她不如摔下馬,說不定尚有一線生機。
騎過這麼多次馬,沒想到有一天會在馬背上這樣心驚膽顫。
江見月看準了前面正是一片草叢,沒有高大的樹木,便一狠心閉著眼睛打算跳下去,誰料,這個時候竟有人飛撲過來坐在了她身後。
蕭昀澈緊緊拽住韁繩,馬兒卻依舊不受控制地橫沖直撞,看了一眼前面,不能再這麼跑下去了,馬兒再跑下去,會把他們甩到前面的山坡山崖下。
“閉上眼,別怕”
下一瞬間,蕭昀澈緊緊抱著江見月一躍下了馬,巨大的沖擊力使得他們從馬身上掉落下來,在雜草叢生的山坡上滾了下去。
她的頭被人緊緊抱在懷裡,只覺得全身上下都在顛簸碰撞,好像有石頭擋住了她的身子,她被撞得骨頭都要散架了,這才停下來。
卻聽到不遠處的痛呼聲。
半晌,江見月才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塊大石頭,她頭上的玉簪子此刻正掉落在石頭旁,碎成幾截。
身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痛意,她卻顧不得多管,慌忙去找方才那聲音的來源。
明明知道是有人抱著她滾下來的,環視四周,她卻並未瞧見其他人的身影。
江見月沿著這個山坡一點點慢慢試探著走下去,卻不小心滑了一跤,好像摔進了一個大坑之中。
“你沒摔疼吧?”
蕭昀澈望著也摔落下來的江見月,著急地詢問著,湊過去了想拉她起來,又怕拉扯到她身上的傷口,只能作罷。
江見月看著近在眼前滿眼著急的男人,這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了,知道方才在她欲跳馬之時突然出現的人是蕭昀澈。
方才她在馬上被嚇得六神無主,如今才算是有些清明瞭。
不過,看著眼前渾身上下髒兮兮,頭發上還沾著幾片雜草葉子的世子,江見月突然有點想笑。
他這樣子,完全不似往死裡那般驕矜,多了股尋常人身上的煙火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