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臨帝自小便在朝堂風雨飄搖,太後外戚輔政掌權中成長,疑心過甚,更不會冒一點險。
正因如此,他當初才會刻意借機同意宋之璟的請求,光明正大又令人無法辯駁地毀了江宋兩家聯姻。
防來防去,不過就是怕兩姓聯姻,軍權盡數不歸他控制。
金聖王子來京已有一段時期,自然對京中諸位大臣的境況有所瞭解。
將軍之女的確是他的上上選,可江見月所言非虛,他看向他的目光中飽含審視之意。
半晌,在落針可聞的一片沉默中,他終於開了口,“江姑娘來此,不只是為了讓我知難而退吧?”
江見月的聲音清甜,盡管是在這種境況中,跟一個外邦男子毫不避諱地談及和親一事,也是不卑不亢,字正腔圓。
“金聖王子,其實,京城中已經為您擇選出了最合適的人選。”
金聖眼中有狐疑的光掠過。
京城中為和親一事爭執不休,朝中內外現在尚未有定論,他不明白她意指什麼。
江見月揚聲道:“寧國公之女祁非晚,乃是最合適的人選。”
“寧國公是陛下的舅舅,又是皇後之父,不掌兵權,卻是當仁不讓的權臣,若有了他作為你的助力,你回西涼以後,必能如願登上那個位置。”
見他有所松動,江見月接著道:“比起一個執掌兵權的武將,寧國公之女出嫁和親,陛下允準的可能性更大。況且.......”
說到這裡,江見月刻意頓了頓,沒把話說盡。
金聖王子急切地追問道:“況且什麼?”
“本朝太後薨逝,寧國公最大的倚仗已然不複存在,他必得尋求其他勢力攀附,比起朝中那些職位遠在他之下的大臣,我想,他會更願意跟你合作。”
江見月話已至此,便不再打算停留下去,微微頷首,“金聖王子,總而言之,今日世子是為救我沖撞了您,這聲抱歉該我來說。”
江見月說話時,蕭昀澈一直沒有開口,而是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一雙眼中盡是藏不住的欣賞之意。
見她欲離開,蕭昀澈也站了起來,十分爽朗地道:“金聖王子,恕我直言,西涼未來的王是你還是你的那幾位兄弟我毫不關心,不過,既然我是鴻臚寺少卿,主持一切接待之事,那我想還是有必要向你坦言。”
“京城的水很深,不是你想摻和就能隨意摻和的,懂了不該動的心思,小心走不出這座皇城”
他說話時臉上還噙著一抹笑意,不過卻更讓人覺得陰寒,明明是不加掩飾的威脅,卻偏偏要笑著說出來。
蕭昀澈面如冠玉,長了一張會欺騙人的臉,說話做事卻如此狠辣。
他們離開後,紜伊目光複雜地看著金聖,十分擔憂:“哥哥,你真的相信他們說的嗎?”
金聖抬眼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紜伊,突然笑了,揚聲道:“信與不信,一試便知。”
此番來京,他必得做成此事,才有把握讓父王動心,放心將王位傳給他,而非自己的哥哥們。
他在王子中並非長子,只是因著母親的緣故頗受父親的寵愛,但父親宮中妃子何止幾人,單單依靠寵愛,終究不是長遠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