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一向沉穩，如今怎能在如此場合大張旗鼓為了此事去找世子？這難道不是讓京城中人都知道此事了嗎？”

見他表情有所松動，江見月上前扶著父親的手臂將他扶到了座位之上，柔聲勸解道：“何況，當初鄔城一事，本也不是他強迫女兒，只是為了迷惑那狗官的權宜之計而已。”

“那些時日，我們並無親密言行，只不過假扮罷了。”

江見月一番遊說，江劍玉這才平複下來，伸出手要喝茶，她忙將右手邊的茶杯倒好茶遞給他。

半晌，江劍玉悠悠地道：“月兒，你從小冰雪聰明，父親從未為你的事擔心過，若非宋之璟那個臭小子是個混賬，辜負了你的一片心意，如今你也不會陷入此等境況。”

“西涼為父就算是抗旨也絕不會讓你去的，不過，蕭昀澈那邊，你是怎麼想的？”

這位世子在江劍玉看來樣貌上乘，家世尊貴，為人還算是尚可，不過，壞就壞在他這個過於尊貴的家世上。

江見月其實自己心中也是一團亂麻，想了半天，也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老實答道：“女兒也不知道。”

“世子是頭回對女兒說起此意，此前我也從未往這上頭想過，因此一時之間總是想不清楚。”

見江見月為難，他也不欲逼她，只是無奈地嘆氣，說出了自己久久藏在心中沒說出口的心裡話。

“月兒，其實父親當初讓遠懷送你下江南，是有自己的用意。比起金尊玉貴的這位世子，為父其實更願意讓章遠懷成為你的夫君。”

聽到這，江見月眸中盡是茫然。

世子在京城地位斐然，聰慧機敏，後宅之中又是一片清淨，無論是對哪家千金來說，都是擇婿的上上之選，沒想到，父親竟然並不喜歡他。

江劍玉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放下茶杯接著說了下去：“世子固然好，但他是天子近臣，皇室血脈，日後若是嫁給他，便要永遠生活在爾虞我詐的鬥爭中，若他愛你敬你，你在後宅中尚可度日。若他厭棄了你，你在皇室討生活，就算是父親也無力相幫。”

“但遠懷就不一樣了，他人品端方，家中人丁稀薄，你嫁了便是主母掌家，也不必牽扯進許多是非中，過好自己的日子便好。即便有一天出了變故，父親的地位在這，總能幫得上你。”

“那父親當初為何願意讓我嫁給宋之璟？”

如果論身份，她嫁給宋之璟其實更不適合。

兩大武將之家聯姻並不妥當，只是她曾經並未往這些地方想，如今看來的確如此，怪不得陛下忌憚。

江劍玉一向寵愛這個獨女，從未拒絕過她什麼請求，如今提起這樁舊事來，更是露出了一抹無奈的笑意來。

“月兒，為父早就知道江宋聯姻，是陛下的大忌，但還是願意讓你嫁給他，不為別的，僅僅只是因為你心悅他。”

江劍玉想到當年的事，神色中滿是黯然，“當初，你母親去世，為父眼看你陷在喪母之痛中難以自拔，卻沒有任何辦法，一日日地消瘦下去，是宋之璟總找藉口來看你，給了你許多我們長輩做不到的關懷陪伴。”

談及當年，江見月也想到了母親去世之時，她久久不能釋懷之事。

“後來，你逐漸放下往事，也對他情根深種，我怎會再忍心拆散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