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詩雲瞪著梁一衡,用口型罵道:“都怪你!”
七塊木牌後,他們來到了一堵牆的轉角處。牆砌得不高,豎貼著紅色的窄磚,牆頂鑲有黑色的防盜尖,欄杆部分還做了扭花。
“又現代又鄉土,還有點眼熟。”蘇堯覺得這個站在牆外往裡看,視線卻被樹木擋光的畫面似曾相識,手扶著牆面,落在了隊伍最後。
裴印蕭抓過他的手,連吹帶拍,弄掉了上面沾的灰塵,“不嫌髒啊?怎麼,這就近鄉情怯了?”
“你不嫌髒。”蘇堯抽回手,正要借機抒發一番心裡的無限感慨,就聽見裴印蕭說:“等會發現老家都是怪物,你是唐僧,就真的可以怯起來了。”
牆的另一側,那個疑似是出入口的位置,此刻正被一種難以形容的東西籠罩著。
要說那是煙,煙卻是要網上飄的,要說那是霧,霧也不該一點過度都沒有,邊是邊稜是稜的。
“那是坨巨型棉花糖嗎?”李千航問,誘得鄒意她們伸出手去,想要戳一戳。
“太囂張了。”蘇堯扶著額,“如果想讓我們進去,能不能表現得人畜無害一點?這種‘雖然我一看就有問題,但是你們無路可走’的做派實在是太囂張了。”
一群人圍著一團霧罵街,不知情的人路過,還指不定覺得誰囂張呢。
“進去吧。”隊伍中突然有個女生開口,蘇堯以為那是趙詩雲或者鄒意,可他轉過頭去看她倆的時候,趙詩雲和鄒意也正盯著真正開口的王尹夏看。
王尹夏這句話說得篤定決絕,如果矯情點來分析,可能帶有一種看破生死的超脫感。蘇堯想起她之前說話那種吊著一口氣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傷感。
鄒意給了她一個長久的擁抱,趙詩雲又把她倆一起抱住,“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徘徊在門口的濃霧像守門的白色幽靈,人類用肉身將其四分五裂的話,幽靈又會怎麼報複人類呢?
梁一衡鼻尖還沒戳進霧裡,就聽見趙詩雲大叫道:“停!停停停!”
趙詩雲急匆匆地把他叫了回去,隨手抓了個石頭丟進霧裡。她動作小,石頭幾乎是平貼著地面滾進去,可即便是這樣,那石頭在整個沒入霧中後,還是一下就沒了蹤影。趙詩雲哭喪著臉說:“這霧太厚了,是霧還是顏料啊。我覺得我們拉著手進去會比較保險。不然一個沒跟上,就再也……”
“拉著手容易失去方向感,你還不如說拉成一個圈進去。”梁一衡嘲笑她,“別慫呀。”
蘇堯道:“我們可以搭著肩膀進去,誰最有方向感就走第一個,後邊的盡可能校準。你們三個有誰練過跳舞嗎?”
隨後他注意到三個人不但都沒回答,表情還變得有些古怪。“哦,沒跳過就算了。額,我,我反正是平衡感方向感都不太好,你們幾個呢?”
“我走最後一個。”裴印蕭說完,女生那邊竊竊私語起來,覺得這種“我來殿後”的發言有點酷。
“哇,厲害厲害。”蘇堯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手,“你倆體育怎麼樣,打過什麼球嗎?”
“我打籃球。”李千航正在制止鄒意隨便誇人,聞言舉了舉手,“我也打籃球。”
“那你倆一個走第一,一個走中間。”蘇堯右手擊打著左手手掌,“梁一衡,趙詩雲,鄒意,李千航,王尹夏,我,裴印蕭,這樣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不是。”鄒意雙手比了個叉,“我們不是在擔心這個……”
趙詩雲把手搭上了鄒意的肩膀,又示意王尹夏搭她的,三個人唱大戲一樣搖晃著走了幾步,“你們不覺得這個動作有點眼熟麼?那個什麼恐怖片裡,主人公潛入水底,看到一群死人在裡邊,就這麼搭著走呀走,走一走,還回過頭沖你笑呢。主人公一看,娘誒,這不是我自己嗎,我什麼時候死了呢?”
“那你可以放心,”蘇堯微微一笑,“反正你在霧裡邊啥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