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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送我一隻——胖子粉紅豹,是因為我胖嗎?”顧雪柔有些傷感地看著粉紅豹的大肚子,又捏了捏自己的小肚腩,有些沮喪。她身上的這些肉長了好幾年了,不是那麼容易減下去的,即使是節食加上鍛煉身體,她至今依然比同齡人都要胖了一圈兒。

江孝文被這句話弄得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其實是覺得剛才顧雪柔一頭沖著魏小東撞過去的那個樣子挺像個母豹子的,夠勇猛夠無畏,加上剛才進去買藥發現藥店裡擺了這只胖嘟嘟的粉紅豹,送胖嘟嘟的顧雪瑩很應景,所以他就一併買了。不過看小家夥的神情,要是自己敢這麼照實回答,這事兒八成就沒完了。

“當然不是了!送你粉紅豹是因為它漂亮,像你一樣漂亮。”江孝文帶著笑容說,盡量讓自己顯得一臉真誠,小孩子是要哄的,他在心裡告誡自己。顧雪柔聽了眼神一亮,果然張大了眯眯眼看著他,看了半天發現他不像是安慰自己,就抿著嘴笑了,肥嘟嘟的小臉通紅,看上去很可愛。

帶小孩子還真是不容易,江孝文在心裡暗笑自己。車子越是駛近市區越是有些堵,顧雪柔一大早就起來,折騰了一天有些困了,雖然極力提醒自己小江哥哥就坐在自己旁邊,不能睡不能睡,可是還是控制不住睏意,歪著頭睡著了。睡著之後不知道多久,她在車子駛進小路的微微顛簸中醒了,似睡非睡地不想睜開眼睛。

就在這時她聽見車門一響,像是有個人坐了進來,隔了一會兒聽見這個進來的人道:“這就是你最近帶著的那個小孩兒?”聽聲音是個男的,話音雖然很輕但是語氣卻非常不友善,沙啞低沉,似乎脾氣很不好的樣子。

顧雪柔迷迷糊糊地有這樣的感覺,就更加不敢睜開眼睛。她聽見江孝文嗯了一聲,對那人說道:“您找我有什麼事兒?”

“我聽人說今天在歡樂谷有人想要收拾你,那人是誰?”男人的聲音有點兒冷,特別囂張,很像她媽媽先前交往過的一個壞人,但即使是那個壞人說話的方式,好像也沒有現在這個男人這麼霸道。

顧雪柔決定不喜歡這個說話的人。

“沒誰。您到底找我什麼事兒?話說您怎麼知道我在歡樂谷受人欺負?”江孝文聲音裡帶著一絲不耐,問這個人道。

“跟我這麼說話,是江家的禮貌嗎?”這人說到江家兩個字,牙齒都露出冷風,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敵意,略微地像是還有一絲瞧不起,“江家的兩個老東西不是自詡書香門第,整天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說話辦事兒帶著一股子酸腐氣,臭不可聞,怎麼連起碼的尊重長輩的禮貌都沒有教你?”

“我爺爺奶奶才沒有看不起任何人!”江孝文聲音很生氣,顯然對這人這麼說自己家十分不喜,口氣很沖,“我也沒有不尊重您,但前提是我自己也被您尊重才行吧?”

“尊重?”這人鼻子裡哼了一聲,隔了一會兒說道:“看見你這張臉就來氣,長得像誰不好,尤其男孩兒不是應該隨媽嗎?偏要像你爸爸那個三孫子——”

“不要這麼說我爸爸!”江孝文打斷這人的話,氣壞了。

“這麼說他算是輕的!哼,我知道他那個人,偽君子麼,表面裝得像個正人君子似的,其實他也就騙騙你媽和你這樣的小破孩兒,可騙不了我!”這人的語氣裡似乎對江偉君恨極,一副咬牙切齒的口吻,一邊罵一邊狠狠地捶了前方座椅一下,險些把顧雪柔震得裝不了睡了。

“別發出聲音,小柔在睡覺。”江孝文連忙輕聲,阻止這人的暴走。

“哼哼,你對人家的小孩兒倒好。”這人笑了笑,笑聲從喉嚨裡發出來有些沙啞,匪氣十足,張狂至極,隔了一會兒他說道:“當初小萱死得真是可惜啊,她長得倒是跟你媽媽小時候一模一樣,跟你那個三孫子爸一點兒都不像。我是真心喜歡那孩子,每次她喊我外公抱抱的時候,都讓我想起你媽小時候的樣子。唉,操他媽的,我真是恨死江偉君了!”

車廂裡傳來一聲濃濃的嘆息,好長一段時間江孝文和那人都沒有再說話。顧雪柔聽到這裡,才明白過來這進來的人是小江哥哥的外公,也就是江家樓上擺放的那張全家福照片裡笑容很溫柔的女人的父親。

江孝文再開口的時候,聲音也沒有先前那麼激憤了,輕輕地說道:“我媽媽和孝萱都去世兩年了,您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再跟我爸爸生氣了。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媽媽的死是個意外,跟我爸沒什麼關系。”

這位外公聽了這話,卻冷冷地哼了一聲,根本不信地說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跟你爸長得一樣,所以說出口的話一樣沒良心!沒有沒關系那回事!我知道我女兒,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她不會半夜帶著五歲的孝萱趕去幾百公裡之外的珠城。我在查,一旦查出來了,我會親手宰了江偉君那個畜生!”

江孝文對爸爸江偉君極為崇拜,對外公屢次中傷父親十分不滿,他跟外公關系不睦,就是因為他外公每次看見他基本上沒有別的事情,就是大罵江家人,從老江夫婦罵到江偉君,有時候因為江孝文長得太像父親江偉君,也要遭受池魚之殃跟著挨罵,所以從媽媽燕楓去世之後這兩年,他跟外公家裡越走越遠,基本上已經不怎麼來往了。如果不是因為外公就只有自己媽媽一個女兒,在媽媽意外去世之後,外公傷心欲絕一腔愛女之心無可寄託,白發人送黑發人實在可憐,他連見都不肯見他。

他幾乎立即反駁道:“外公您不覺得這個想法太瘋狂了嗎?我爸媽的感情什麼樣,你不知道嗎?每次見我您都是這樣中傷我爸爸,到底想要怎麼樣啊?”

外公嘿嘿嘿地冷笑了三聲,喃喃地說了句我就是讓你知道我饒不了他!車廂裡沉默了一段時間,然後這位外公才再次說道:“你媽媽是個可憐人,她活著的時候最疼的人就是你,孝萱都靠後!你千萬別跟你爸爸似的,這麼快就忘了你媽。”

“您在說什麼啊?”江孝文生氣地反問:“我為什麼要忘了我媽啊?您真是——我請求您多少也對我有一點兒瞭解好嗎?”

他外公嘿嘿地笑了,笑聲特別不像好人,給人一種老奸巨猾老謀深算的感覺,他說道:“話是這麼說,不過誰知道呢?這個世界上最會說話的就是你們家幾個姓江的,你媽媽被你爸爸騙得團團轉,臨死也沒琢磨明白自己嫁了個什麼人吧?我稀裡糊塗的女兒到如今死了兩年了,除了我時時去她墳前看,還有什麼人記得她給她掃墓?記得去紀念她?今年清明的時候我臨時有事,去得晚了一些,天黑了我才趕到你媽媽的墓前,結果香爐裡還是我上次去的時候,燃剩下的那幾枝往生香。”說到這裡,這位脾氣暴躁的外公罵了幾十句國罵,義憤填膺的口氣險些把顧雪柔嚇得醒過來,好半天這位外公才住了口,可能是罵得累了不住地喘粗氣,“你這個小兔崽子,你說你那天幹什麼去了,啊?你媽媽生你養你一場,你都不記得清明的時候去給她燒點兒紙?”

“我隔了半個月去的。”江孝文說話的聲音有些低,隱隱地帶了一絲哀傷,沒有先前那樣鋒銳的稜角了。

他外公聽了說道:“算你良心還剩下點兒,沒都被狗吃了,我清明之後的那個月跟你外婆去的時候,是看見你放在那兒的那束花了。”說道這裡,他外公又開始了破口大罵,這次罵的全是江偉君,簡直是國罵髒話之大成,半天都沒有一句重複的,“才兩年啊,小兔崽子,才兩年!你媽媽二十歲就吞了秤砣一樣非要嫁給你爸那個白眼狼,二十一歲懷了你!那時候大學還不讓生孩子,我託人找關系給你爸媽辦了結婚證,辦了休學手續,你媽媽生了你之後就一片痴心地在家帶著你,結果換來了什麼?啊?換來了白眼狼害死她和孝萱兩條命!”

江孝文顯然見多了他外公這個樣子,他十分欽敬自己爸爸,也十分懷念自己的媽媽,對他外公屢次中傷江偉君忍無可忍,再開口時氣得不輕,跟他外公爭辯了起來。他外公根本不聽江孝文解釋,一口認定江偉君坑死了自己寶貝女兒和寶貝外孫女,最後他推開車門,臨離開之前對江孝文說道:“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現在先這樣兒吧。我再讓你爸裝兩年,不過他小驢拉磨沒長勁兒,也裝不了多長時間了!哼哼,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他!”說完這句話,車門關上,這位脾氣超級不好的外公離開了。

顧雪柔安安靜靜地繼續裝睡,車廂內安靜極了,她聽見司機的位置進來了人,然後車子發動繼續行駛,那之後一直到車子徹底停下,轎廂內都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江孝文叫醒她,顧雪柔睜開眼睛看見車子已經到了小區樓下。她盯著江孝文,如果她是剛剛蘇醒,沒有聽見剛才車內那番對話,那麼她會把現在江孝文的沉默當成是他累了乏了。可是經過剛剛的那番偷聽,即使絕大多數的對話她並沒有聽懂,她還是看出來了江孝文的不悅。他眉頭微微蹙著,嘴角的線條十分僵硬,明顯心情鬱卒到了極點。

顧雪柔想要讓他開心起來,可是她不知道怎麼辦,她本能地知道對自己這樣的小孩子來說,小江哥哥現在煩心的事情,她毫無能力解決。這讓她一整個晚上心情都不好,晚飯也只吃了兩口就放下了。

家裡王爽又不在,周阿姨在客廳裡看著電視劇,她坐在門口像一隻困獸一般蹦來蹦去,想要去敲江孝文的門,想要看看他現在心情好一些了沒有,卻不知道去了萬一讓小江哥哥討厭又該怎麼辦?十點多的時候顧雪瑩回來了,進門看見門口轉著的顧雪柔,她難得心情好,看她妹妹腿腳不靈便,還逗她:“鐵拐李找柺杖呢?這麼多人一起出去,就你倆先回來了,晚上跟你小江哥哥吃什麼好東西了啊?”

吃個屁的好東西,小江哥哥心情不好估計連晚飯都沒吃,都怪他那個外公跟他胡說八道,顧雪柔在心裡想。顧雪瑩難得對她和顏悅色,她又正好滿心煩惱什麼都幹不進去,就一蹦一跳地跟在姐姐後面,問她姐:“我跟周阿姨一起吃的,你呢?你怎麼才回來啊?”

顧雪瑩正在上樓的腳步停了,她扭過頭看著顧雪柔,眼神亮亮地,嘴角也上翹,難得一臉的高興,彎下身子趴在欄杆上跟她妹小聲說:“我跟聶雲霄在外面吃的,他請客——話說,你這個小壞蛋,是不是你告訴他我喜歡狗?你可真是壞啊!”

顧雪柔張大嘴,驀地明白了:“你談戀愛了?”她驚訝地看著顧雪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