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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江孝文等爺爺和奶奶都洗漱完了,他才回到自己臥室。這個房間是他爸媽剛開始結婚還沒有購買婚房時,跟他爺爺奶奶同住的屋子。江孝文出生後從醫院抱回家,在這個屋子裡住了整整三年,上了幼兒園才挪出去。等到他媽媽因為車禍去世,他爸爸過來探望父母就再也沒進過這個當初夫妻二人的臥室,他都是去以前江孝文的臥室休息,這個房間就給江孝文使用了。

房間裡屬於燕楓的東西已然一空,全都收起來丟在上面的閣樓裡。江孝文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轉了一會兒,起身去了樓頂。閣樓很大,外面空無一人,他在閣樓的門樑上伸手一摸,拿出閣樓鑰匙。進去後他開啟燈,閣樓內靠南邊兒的窗下擺放著四個大紙盒子,他翻開其中一個,媽媽在世的時候所用的絲巾手套包包,她懷自己時的孕婦裝,都在盒子裡放著。此外還有一些她年輕時丟在這邊兒的衣服。另外一個盒子則是一些相片簿相框之類的,他撿出一個翻開,裡面是爸爸媽媽讀大學時在圖書館的合照,他們年輕時出去旅行的照片,還有媽媽的學士學位照,爸爸的博士學位照。再後來倆人的照片裡多了個他,他滿周歲時整個家族聚在一起,全都笑得特別開心。照片上的每個人,尤其是媽媽笑得特別好看……

江孝文盯著照片上的媽媽,淚水不知不覺流了下來,他外公說他會忘了媽媽,怎麼可能呢?他九歲之前就是在媽媽無微不至的關愛下長大的,他媽媽為了他沒有出去工作,為了給他最好的母愛,沒有將他和孝萱託付給老人,沒有請保姆,親自教養他和孝萱。媽媽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她小時候因為外公外婆創業,忙於賺錢,她當了很多很多年的留守兒童。後來雖然外公有錢了,可是逝去的時間還是逝去了,再多的金錢也補償不來她那段時間對父母的渴望。所以媽媽發誓,未來不管任何事情都不能讓她跟她的孩子分開。

媽媽常說世界上比金錢和事業更重要的,就是家人。

閣樓的門緊緊地關著,江孝文盡情地哭了個夠,哭到後來甚至抱著媽媽的照片哭著睡著了,直到脖子受不了才在閣樓上醒過來。

第二天他回到學校的時候,眼睛還有些腫,有個女生喊他小江江時,他沒好氣地用力瞪了她一眼。結果這女生不怕反笑,用力拍了一下手掌說道:“哎呦,這個小眼神!真的太可愛了。”

江孝文在心裡給“可愛”這倆字吐槽了八百萬句髒話,表面上嘴巴連動都沒有動,憋得鬱悶慘了。他十二歲了,很高,身高一米七二,可是初三的很多女生同樣很高,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們自認為比他強壯。仗著比他大了三歲堂而皇之地把他當小弟逗弄,江孝文有一種這種情形再繼續下去,有一天自己會變身咆哮男的預感。

“這題咋做?”一個重物沖過來壓在江孝文書桌上,黏膩中帶著一股腐爛酸甜的氣息籠罩了過來,江孝文不用看都知道是姜馳,現任省裡某大官的孫子。他在心裡又吐槽了一千句髒話,心想誰給自己兩錘子砸昏了算了,他真的寧可昏倒也不想被這個渾身一股異味的家夥騷擾。

“就那麼做。”他把自己的題單丟給姜馳,想把他支開。

“你給我講講,給我講講。”姜馳黏住了不放,說什麼都不肯走。

江孝文想要捂住鼻子,他對這班裡別人的請教至少還能勉強分出耐心,但是對這個口臭又渾身汗氣外加完全不懂禮貌為何物的姜馳,他真是一滴點兒耐心都沒有。如果不是怕自己在學校捅婁子給爸爸添麻煩,他就直接告訴這臭乎乎又沒有禮貌的家夥有多遠滾多遠。

“給你講你能聽懂咋地?”一個竹竿子站在姜馳背後,很高很瘦,這個人是馮捷,省裡另外某個大官的外孫。

江孝文轉過來的這所中學叫果子溝中學,生源多數來自於省市公務人員搬遷過來的南苑和北苑,是全省出名的領導孩子紮堆兒的地方。

“馮捷你別加塞,排後邊兒去。”姜馳對馮捷說道。

“誰說這裡也有先來後到了啊?這裡的規矩不得小文文定嗎?”馮捷笑得特別惡心地對江孝文說道:“我聽她們都叫你小江江小文文,挺好聽的,我以後也這麼叫你了。”

江孝文被他一口一個小文文叫得心頭火起,不打發了這倆極品他今天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他幹脆地從座位上站起身,對他倆說道:“跟我出來。”

姜馳和馮捷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小孩兒生氣了,不過生氣就生氣唄,生氣了也挺好玩兒的,他倆反倒挺高興,立即跟著出去了。江孝文把姜馳單獨叫過去,對他說道:“我可以給你補習,不過我有個建議,你要是聽了,以後每天最後一節課下課,我可以單獨分出半個小時給你。不過你要是不聽,你找我我也不搭理你,我說到做到。”

姜馳雖然他爺爺官特大,他外公外婆爸爸媽媽也都特牛逼,不過他偏偏就不知道是返祖還是串種了,相比別的同齡孩子內向老實得不像這種人家出身的。他雖然五官容貌很端正清秀,但因為體味和口臭,一直被身邊的同齡人瞧不起,這也更加劇了他的內向,如果江孝文不是比他整整小了三歲,在他眼裡是個可以“欺負”的小孩兒,他恐怕還真不敢這麼騷擾他。

“啥建議?”姜馳問。

“你嘴裡的味道還有身上的味兒,讓人很難受,你去弄掉了。”江孝文說,他可以為了父親委屈自己,但是不打算過度委屈自己。

姜馳聽了,臉通紅,還生了氣,他自己當然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從小被家裡大人和外面的人說了多少次了,各種辦法都想了,他他媽的現在還在喝那些苦翻天的中藥,可全都沒有用。正因為所有同齡人都討厭他,他才揪住這個小三歲的長得挺好看挺讓人有好感的小屁孩兒不放的!姜馳怒道:“我要能去掉還不去啊?還輪到你說我?”

“那你戴口罩還有勤換衣服。”江孝文不肯退讓,對這件事十分堅持。其實他討厭姜馳的最重要的一點,還並不是他口臭體臭跟個醬缸似的,而是他有毛病還有得理直氣壯,對自己給別人造成的困擾毫不自知。

那不跟在腦門上寫自己有口臭兩個字沒什麼區別了嗎?姜馳氣得臉更紅了,他本身就面色紅赤,五官長得再端正,也被一身的虛胖加面色紅赤給毀了。他在別的同學面前挺自卑的,不過江孝文就不一樣了,差三歲簡直跟差了一輩兒似的!他伸手指著江孝文說道:“出什麼損招呢?我那樣不就丟臉丟到家了嗎?”

哪知江孝文一點兒不怕他,特堅定地接著說:“我不覺得那是丟臉,膽小的人才不敢正視自己的問題。在這件事上,你需要的甚至不是勇氣,只要一點兒誠實。”

“啥誠實?”姜馳不懂。

“就是我有口臭我知道,我願意為此努力改進。”江孝文答。

姜馳此前從沒聽過這樣的話,他是獨子,媽媽李若玉生了他之後就因為身體原因,失去了生育功能,他是李家和姜家獨一無二的苗兒,簡直就是被慣大的。他琢磨了半天,才明白江孝文的意思,他平生第一次聽見別人這樣講話,呆呆地看了江孝文半天,耳中聽見江孝文繼續道:“你就問你自己能不能做到這種誠實?”

姜馳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點頭了,他心想江孝文這人八成會妖術,否則自己怎麼會這麼聽他的話?他竟然真的答應了江孝文戴口罩這麼恐怖的建議,以後他會不會成為整個學校的笑柄?他都已經夠讓爺爺和爸爸媽媽丟臉的了,現在難道要進一步把臉丟到明面上嗎?

他垂頭喪氣地轉身走了,馮捷看姜馳這個德行,呵呵冷笑三聲,走到江孝文面前說道:“你行啊,你爸才一個主任,芝麻大點兒的官兒,你就敢得罪他。我告訴你,他雖然臭可在他爺爺他外公眼裡他香著呢,上次他成績前進了那麼幾名,老薑派秘書過來挨個接見了這個班的授課老師。而老李——”說到這裡,馮捷往北邊兒天上指了指,“派專車過來給他送了一堆東西!人家派過來跑腿兒的腦袋頂上的官帽子都能壓你爸爸一大截子,你還敢在他面前抖威風?”

江孝文心想自己就是不敢,所以才站在這裡,跟這倆人廢話。在他看來,馮捷和姜馳五行缺心眼,八字欠收拾,如果不是情勢不容他拒絕,這倆人絕對不會是他來往和交朋友的物件。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二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