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江妹妹死了,你就只剩了我了,我成了你唯一的妹妹了!可我爸說了,我不是你親妹妹,親的和不是親的,對長大了的男女來說是完全不一樣的!顧雪柔把下頦放在江孝文肩膀上,在心裡想著,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些埋怨自己愛胡說八道的老爸。
“我不會了。”她對他說。
江孝文抬手在她的短發上捋了兩下,放開她人,卻沒有放開她的手,還是拉著她,鍥而不捨地問:“陪哥出差去?”
她有些猶豫地看著江孝文,不管她心裡怎麼迷糊,腦子裡還是有根弦兒提醒她不該跟他去。她媽媽都沒回家呢,她姐姐的事情還一團亂麻呢,還有老爸……
“別擔心,你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陪哥去出差。叔叔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跟你保證我一定盡力把這事兒解決了。”
她沒動,眼睛看著江孝文,走不了,家裡那三個人讓她走不了。
“不解決家裡的事兒,你是想不了別的了?”江孝文領會了她神情的意思,松開她的手,走到一邊兒打電話去了。
顧雪柔看他一連打了三個電話,隔了大概二十分鐘,他走了回來,對她說道:“走吧。”
“去哪兒啊?”顧雪柔一頭霧水地問。
“陪哥去出差。”他看來是鐵了心要帶著顧雪柔去出差,正說著,他像是猛地想起來一件事兒,指著顧雪柔說道:“身份證帶了嗎?”
“我下來送你,怎麼會想到帶身份證?”顧雪柔奇怪地看著江孝文,有點兒摸不到他的腦迴路走向。
“回去拿。”他對她說道,一邊兒說一邊兒像是怕她不去拿,用眼睛看著她,像是要用他有形有質的目光加持自己帶她出差的殷切,還天賦異稟地在殷切的目光上打了一層柔光,彷彿她還是個六歲大的小姑娘,口氣特溫柔地哄她:“快去,我在下面等你。”
去什麼啊,我根本就沒有答應跟你一起出差!顧雪柔在心裡想,她腳步粘在地上,想要拒絕他的話就在嘴邊,可對著他那麼溫柔地看著自己的眼睛,出不了口。她打小就受不了江孝文的溫柔,每次他對她溫柔她都會被感動得想哭,因為她媽媽她姐姐對她都是強硬派,她自己也不是溫柔那一掛的,以至於溫柔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過不去的坎兒,遇到必摔。
就在這時,江孝文的手機卻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轉身走到一邊兒去接聽。隔了十幾步遠,顧雪柔見他臉上面容嚴肅,對電話那邊兒說話的口氣也不算和善,跟剛才一臉溫柔的他判若兩人。
小江哥哥還是有變化的,顧雪柔看著他,在心裡想。當年那個不管跟任何人在一起都讓人如沐春風的小江哥哥,陽光一樣的少年,已經被時光改造成了眼前這個銳利自信,渾身上下都是說一不二氣勢的人了。
當然不管是哪個他,只要不渣,我都一樣喜歡就是了,顧雪柔想。
她看見江孝文打完了電話,向自己走過來,到了跟前他說道:“發現了阿姨的蹤跡,就在郊區的一個倉庫。已經把話捎給對方了,幫忙的人現在就趕過去。你放心,你媽媽不會有事兒了。”
顧雪柔覺得自己應該對自己老媽挺無感的,愛死愛活隨她去,但聽了這話她竟然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不自覺地就放了心。讓她挺納悶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擔心老媽的?
那到底是誰綁架了我媽媽呀?她滿腹疑竇地想,想要問江孝文,又有些恥於開口。當年她對媽媽王爽的那些糟心事兒諱莫如深,瞞得鐵桶似的,從未對江孝文細講過,也恥於跟他講。現在一想到自己媽媽的那些風流往事,那些違法亂紀的醜事,全都要被江孝文知道了,就臉紅眼睛跳,愧怍得彷彿幹那些事的人是自己一樣。
江孝文卻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只是看著她,又撿起來先前的話題,不依不饒地問:“去不去?”
你一直這麼問我,那我要是不去的話,你該怎麼辦呢?顧雪柔在心裡想,她知道江孝文這麼追問,應該是心裡想極了自己陪他出差去,可是——可是家裡還是一大堆的事情啊?爸媽全都不靠譜,姐姐也是滿身的麻煩,她一走了之的話,誰來保護他們三個呢?
她照顧家裡人,都成習慣了,從六歲就操心到現在,簡直沒一刻得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