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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手槍二十發,步槍四十發,靶距五十米和一百米,發發十環;負重五公裡跑成績三十四分十五秒;四百米障礙一分五十五秒;一分鐘俯臥撐單雙槓成績全優,——顧雪柔同學是我們警官學校連續兩屆國家獎獲得者,成績出色,素質過硬,自由搏擊全校成績最好,也是我帶過的最優秀的學生——學校教務處的處長,對上級部門下來挑人的領導說道。

“這次安保任務非常重要,警官學校和公安大學的在讀女生,是我們這次志願者的重點選拔物件。我親自挑選的這一批次學生,負責組委會主會場和一些重要人物的安防協助工作,要求個人能力和政治素質都是優中選優。”上級對處長說道:“這位顧雪柔同學家人背景的調查做了嗎?”

處長說道:“做過的,父母是農民,姐姐在美國某藝術學院讀書,即將畢業。”

上級拿過顧雪柔的材料,材料上的二寸照片是一個頭發及肩,神清氣朗,面目英秀的女孩兒,一雙眼睛尤其特別,精華光致,明亮非常。上級一眼就看中了,從挑選出來的四份材料裡,把顧雪柔的材料單獨放到了一邊兒,對處長說道:“她人現在在哪兒?”

“她們這節課是防暴實踐課,我可以現在就打電話叫她過來。”處長忙答。

上級點點頭,處長拿起電話,對著下屬吩咐了兩句。大概十分鐘之後,辦公室外傳來一聲響亮的報告,隨之進來一個穿著防暴背心和夏季警察制服的女生。身材修長,舉止矯健,一雙眼睛比照片上還要有神。及肩的頭發烏黑湛亮,紮的馬尾似乎因為剛剛上課,有些歪了,但絲毫掩不住她渾身上下的利落與幹淨。

上級點點頭,對處長示意,處長跟顧雪柔解釋了一下把她叫過來的目的,問道:“雖然是上級派下來的任務,但是也要看你本人的意願。如果有顧慮,不妨現在就說出來。”

“報告領導,沒有顧慮!”顧雪柔說道,她說話的聲音特別洪亮,中氣十足。這讓上級特別滿意,難得地點頭說道:“既然這樣,明天收拾收拾,跟你們學校的帶隊老師一起出發。”

顧雪柔連忙應了一聲是,轉身出去了。

上級看顧雪柔出去了,對處長笑道:“這小姑娘可以放在你們的招生簡章和校園主頁上了,真精神!這才是咱們人民警察該有的樣子!”

處長連連答應,對著旁邊的秘書說了一句聽見了嗎,趕緊去跟學校的宣傳處知會一聲。

顧雪柔還不知道自己一轉身的工夫,明年學校的招生簡章上就有自己的照片了。她趕回去上課,下課回到宿舍拿起手機,看見自己被導員拉進兩個陌生的群組,一個群組有將近二百人,另外一個裡面則只有八個。這八個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第二天她按照群組內貼出的通知,拿著自己的隨身物品,到荷花池附近列隊。她看了一下,同級的人大概去了二十個,整個學校本科生加研究生,一共有將近二百人。學校出動了六輛大車,一水兒的警官學校標誌,向著郊外的會議主辦地開去。

全國矚目的這次峰會,有將近二十多個國家和地區的領導人,將要帶著龐大的代表團來到這座城市,進行經貿和金融相關議題的洽談。在會議舉行期間,全市除了五千名正規警察和軍隊負責維安之外,另外還有將近一千名警界和軍界的所謂志願者分佈在峰會的會場,跟選拔上來的大學生志願者一起,擔任警戒任務。顧雪柔就是這些志願者之一。在這裡她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培訓,會議正式開始的那天,她將跟另外一名來自公安大學的女生,全程負責一位南美貴夫人來訪期間的安全協助工作。

這是她第一次執行任務,心情特別激動,前幾天特別順利。第五天會期進行完了大半,開始陸續有代表團離開,顧雪柔負責安防協助的這位夫人也進行完了主行程。心情放鬆下來之後,這位權高位重的夫人突然出了個么蛾子,說要去某個墓地,給她的中國養父在中國的老母親上墳。據說這還是她這次來中國的最主要目的。

因為那個墓地在北市,顧雪柔好巧不巧剛好就是北市人,於是上級命令,她不得休假,便裝陪同夫人去北市掃墓。

顧雪柔已經有五年沒有回過這個城市,記憶中唯一跟這個城市還有一絲交集的,就是每想起這座城市,她都能想到江孝文。她還記得江孝文的電話號碼,但是這麼多年裡,她始終都沒有給他打過電話,連一次嘗試都沒有試過。

她越大,對是非黑白的辨別能力就越是強大,從未害怕過任何人任何事情的她,突然比小時候還要怕江孝文。小時候她是害怕被他發現自己家裡的真相,知道她們一家幾口是靠什麼吃飯的,覺得她們醜惡下賤,從而瞧不起她;長大了,則是每次想到他的臉,他的眼睛,就很恐懼把他的臉他的眼睛,跟一些她厭憎的事情扯上關系。

億楓股份,如雷貫耳的一個名字,國內稍微對財經圈兒有點兒瞭解的人,都知道這家公司。而這公司現在的實際操盤人,就是江孝文,一個年方二十五歲的金融天才。這幾年她姐姐顧雪瑩陸陸續續從國外給她傳回來很多關於億楓的傳聞,裡面的權錢交易,黑色內幕,即使只是旁觀,都讓顧雪柔咋舌不已。而顧雪瑩發這些東西給自己妹妹的唯一目的,就是阻止長大了的顧雪柔跟江孝文來往。

顧雪瑩不知道自己的招數奏效沒有,但是她知道這幾年來,不管原因是什麼,顧雪柔確實從未聯系過江孝文。

那個墓地在北市的明倫山上。夫人帶著保鏢開著車到了墓地門口,在管理處問明路徑,一行人走路上去。天空下著小雨,雨中的明倫山看上去比平時要瑩潤一些,雜草野花依然鋪滿路徑,經過的一座座造型各異的墓碑讓這人跡罕至的地方有一種陰森的感覺。

顧雪柔平生都沒來過這種地方,沒想到第一次來,竟然是為了出任務。

她站在夫人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目光職業性地四處張望,因為是雨天,墓地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人來。只在隔了五十步遠的地方,有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滿頭白發,在對著一個墓碑發呆。緊挨著他的輪椅,站了一個年輕人,鐵灰色的修身襯衫,深色牛仔褲,身材修長挺拔,只看身形就非常有魅力。這倆人手上都沒有撐傘,就那麼看著他們面前的墓碑,任憑身體被細雨淋著。

看來就是普通的掃墓人,顧雪柔心想,她收回目光。夫人的祭奠儀式充滿異國感,相當冗長,上面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和年輕人向山下走的時候,夫人的儀式還沒有結束的跡象。顧雪柔目光追著那年輕人的側影,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怎樣,她覺得這年輕人很像江孝文。

身高,體型,甚至走路的姿態,都像極了他——我應該是想他想瘋了吧?顧雪柔心裡暗道。她從那年輕人身上移開目光,專注在眼前的任務上。

下山的時候,石板小徑有些濕滑,夫人在保鏢的攙扶下,走得很小心。顧雪柔慢慢地跟在後面,因為一行人速度很慢,在經過剛剛那一老一少所站立的地方時,她忍不住向墓碑上看了一眼。

燕楓,她讀著上面的名字,搖了搖頭,不熟悉,她從未聽過這個人。墓碑的右上角有這逝去女人的照片,三十多歲的樣子,眉眼十分溫柔,形狀優美的嘴唇微微笑著。顧雪柔心想這個大姐姐的笑容倒是挺好看,一看就讓人喜歡。她心裡這麼想著的時候,目光掃過燕楓旁邊的那座墳上的名字,看仔細了那幾個字,心絃猛地一陣,腳步趔趄,險些滑倒在臺階上。

江孝萱?

這是江孝文妹妹的名字!她一步邁過去,看著江孝萱三個字,墓碑右上角江孝萱的照片也就五歲,微微眯著眼睛,跟自己小時候稍有三分像。她猛地回頭,看著下山的路,心想那就是江孝文吧?

剛剛那個看起來十分熟悉的年輕人,就是江孝文!

她忍著心裡的激動,默默地跟在夫人的身後,向著墓地外走去。每走一步,都能感到自己的心彷彿在顫抖,因為他也在這片兒區域而激動不已。他們一行人走到墓地門口,卻發現出不去了,四輛四驅的大車停在道上,堵住了下山的路。在四輛大車中間圍出的空地上,就是先前的那個輪椅上的老人和江孝文。

他們倆身邊也跟了幾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是女的,黑長直的頭發及腰,穿著一套雪白的職業套裙,從背影看過去很是整潔漂亮。

從四輛車上沖下來一群拿著棍棒的大漢,雙方幾乎在眨眼間動上手了。夫人有她的貼身保鏢護著,躲得遠遠地,一邊兒坐山觀虎鬥,一邊兒拿起手機電話聲援。顧雪柔原本也站在夫人身邊,她也應該站在夫人身邊兒,但是當她看見有拿著棒子的人逼近了江孝文的時候,一個沒控制住,她已經沖出去了。她手上沒有趁手的工具,瞅準機會上去放倒一個三腳貓大漢,從他手裡搶過木棒,一邊兒揮著沖進鬥毆的人群,一邊兒中氣十足地大喊道:“警察來了!操他媽的,警察來了聽不見啊!”

一群人本來打得正熱鬧,被她這麼不要命似地沖進來攪和,有些人就住了手,但是還有一些負隅頑抗的,認準了輪椅上的老人和江孝文,不要命似的沖過去,動作極為兇悍。顧雪柔不留神捱了一棒子,打得她一激靈,她仰著脖子吼了一嗓子:“你們這些狗雜種!草你們大爺的,想打架先打我!”她這一嗓子喊出來,拎著棍棒的這群大漢都聽見了,一起沖她看過來。

顧雪柔就是要讓他們看自己,嘴裡汙言穢語越發罵個不停。她在崖頂山和寧遠這些年,一直在底層生活,見識過的市井髒話車載鬥量。這會兒她急了,手上倒拎著棍子,一邊兒向山下倒退,一邊兒沖那些大漢罵:“過來狗草的雜碎!不追我我開車堵死你們!讓警察把你們一個個全都抓進大牆裡去。”

這些大漢還真有點兒擔心顧雪柔這一招,下山的路就一條,堵了就別想出去。正在猶豫的功夫,就聽作死的顧雪柔又說了一句:“怕死啊廢物?你祖宗我就一個人都不怕你們,誰敢過來跟我試試,打死你們這群死肥豬!”